难道是店里灯光的缘故?韩萱珂着了急,猛地从椅子里站了起来,忍着颤音道:“都吃饱了吧,那就赶紧回去吧,天晚了爸妈又该催了。”
沈言菲看向流离,见流离点了点头,便穿了外套背上书包,跟两个人漫不经心道了句别,推门走了。她没有回头,却是也能感受到纪聪投在自己背影上的已然生了变化的目光。
回去路上,沈言菲停在一家饰品店前,对着里头的一面镜子照个不停。
果然是不同了,却又说不出哪里不同,反正就是不同。
只是,纪聪的爱原来真的那么肤浅吗?
她又胡思乱想起来,流离劝道:“没错,男生的爱就是那么肤浅。你要是没有一张吸引他的脸,怎么可能让他有兴趣探查你的内心。”
沈言菲没说什么,只是情绪不是很高。
等她回了家,流离又去韩萱珂那边刺探军情。韩萱珂已经开始有些不安分起来,在床上翻来覆去了一会儿,起身拿起手机,跟她的爱恋者之一聊起了天。用词之精妙,遣句之通畅,让流离怀疑她曾在撩汉学院里进修过。言语之间既取悦了对方,又没说任何露骨的话。既把对方的要求一一驳斥,又哄得对面男生心醉神迷。等对方终于问她:“听说你交男朋友了?”她就四两拨千斤地还回去:“混得好惨啊,感冒了都没人来关心我。”
流离看了一会儿,很快兴味索然,转身去了街上继续寻访陈桐儿的气息。
陈桐儿身怀死胎,怨念极重,本是该掩不住身上气味,可寻了这几日,处处都已经查探过,却是毫无收获。她想起那个阴气极重的峪水别墅,想或许那里会有线索,便过去搜检起来。
结果线索没找到,倒是看见了曾在综艺节目上缠着裴绪热舞的女明星吴伊伊。她躲在阴影角落里跟一个手拿摄影机的狗仔说了几句什么,然后理了理新做的发型,盈盈地走了出去,停在一栋别墅前摁响了门铃。
过不多时门口的对讲机里传出声音,裴绪似是一副没睡醒的样子,恹恹问她:“你来做什么?”
吴伊伊便道:“裴绪哥哥,有件事要跟你谈谈。”
裴绪道:“没什么好谈的。”啪得一声断掉了电话。
吴伊伊锲而不舍,一次又一次地摁铃,说自己在外面扭伤了脚,又装感冒不住地打喷嚏,捂着自己脑门说快晕了。
裴绪被她烦得没有办法,只得披了衣服出来,带着怒意道:“你干什么?”
吴伊伊装出一副病西施的样子,直愣愣地扑进了裴绪怀里,两只手紧紧抓着他的脖子,怎样也不肯松手。
躲在阴影里的狗仔开始出动,对着两个人连按快门。
此时月黑风高,树影婆娑,路旁的灯光不甚明晰,狗仔拍到的只有两个人紧紧相拥的画面,却并没有裴绪脸上的厌烦和不耐。
现在的女明星真真放得开手脚,为了一朝的功成名就,可以不顾后半生骂名。
流离本是不想管,可见裴绪确实一副烦不胜烦的样子,便去了狗仔身边,揪着他的后衣领把他扔到了裴绪面前。
吴伊伊被吓了一跳,终于从裴绪身上起开,往后退几步,离得那狗仔远了些。脸上变了些颜色,一边指着他道:“你是哪家的,竟敢跟踪我?”一边使眼色让他快跑。裴绪却已两步过去反扭住狗仔胳膊,抢过他的相机看了起来。
吴伊伊硬着头皮装出一副与我无干的天真状,过来瞅了一眼相机里的照片,故意倒吸两口冷气,捂着胸口道:“还好被发现了,要不然咱们可怎么办啊。”
裴绪对她已是厌恶至极,删掉那些照片,把相机扔还给记者,对吴伊伊道:“以后再敢来烦我,别怪我说话难听。”转身回了别墅,把门关上了。
吴伊伊气得脸色涨红,对那记者道:“你故意的是不是?嫌我给的钱少就直说,有什么不好商量的?”
记者还陷在刚才的惊吓中出不来,哆哆嗦嗦地往四周看了看,说道:“鬼!这里有鬼!有鬼!”抱着自己的相机屁滚尿流跑远了。
吴伊伊骂了声“神经病”,踩着高跟鞋哒哒哒地走出了别墅区。
原来裴绪也在这里住,娱乐圈这行果然是暴利,出名不过半年,竟然已经身家上亿。果然是生得聪明,不如生得漂亮。
流离又在别墅里转了转,见实在探不到陈桐儿气息,只好回去过路客栈。
店堂里有几个活了一百高龄的老人对弈品酒,旁边一桌是对母女,妈妈脸色憔悴,眼里始终噙着眼泪,整个人愣怔如木偶。怀里抱着自己的女儿,小女孩七八岁的样子,长得精致可爱,活脱脱的美人胚子。
整个晚上那女人都不说一句话,自己女儿拿包子给她吃时,她眼里的泪几欲涌出来,好不容易才压下去,两只手把女儿抱得更紧。
流离瞧着她这样子,过去给她上酒时问了一句:“怎么了,可是人间有未完之事?”
女人仍是不肯说话,流离好奇去问另一桌的白无常,白无常摇头叹道:“知道人间多的是禽兽,却不曾想到竟有人禽兽至此,连小孩都不放过。”抬头去看那女人,说道:“她也是个烈性子,知道了自己女儿遭遇,见不得女儿哭,竟一个狠心带着她从二十多层的楼上跳了下去。”
字里话间说明了一件龌龊事。
流离又问白无常:“那人是谁?”
白无常道:“一个大公司的经理。这事你别去管,人间自有其秩序,这母子的寿命也是生死簿上早就有了定数的,若随意插手,恐有大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