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锋听老头絮絮叨叨说着,面色阴沉不定。等到老头儿终于说完,他才沉声道:“你说,这些都是当日国师断言的,还说十五岁之前不能告诉我真相?”
“是啊,公子,虽然国师常年云游在外,行踪不定,然而公子您从小儿就行走江湖,这么多年,也是有了一些朋友势力,真正打听寻访,也未必寻访不到,等公子见了国师那一天,自可亲自问他,老奴有一句虚言,情愿天打雷劈,死无葬身之地。”
秦锋便不作声了,心中反复转着念头,从小就不怎么见面的父母,这些年的江湖漂泊,学文习武的刻苦艰难,王府内的复杂形势……他握紧了拳头,心中本能地抗拒着回到那座威名赫赫的王府中。
“你替我……”刚要吩咐秦城替他带几味补药回去,权当自己尽了孝心。但不知为什么,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一个俏丽的身影,那女孩子时而低眉浅笑,时而柔弱无依,时而神采飞扬,时而泼辣强悍。求着你的时候,就像是捧着一双爪子要吃食的小松鼠;求不着你,便立刻张牙舞爪翻脸不认人。
他的嘴角边忽然绽出一抹浅笑,于是出口的话便成了:“你替我先带几味补药回去。既然我已经过了十五岁,自可在王府定居了吧?收拾东西可是有些麻烦,你也先回去替我选个院落吧。”
秦城此次来到庄子上,其实并没有抱着多大的期望,实在是公主思念儿子成疾,那是先皇最宠爱的同胞妹妹,当今圣上的亲姑姑,太皇太后唯一的亲女儿啊。
这几日里,皇上和几位郡王及太后皇后皇妃公主们几乎天天派人上门探看,不但给王府增添了许多压力,身为公主丈夫的秦宇更是压力倍增,看着从小服侍到大的二爷几天内就迅速瘦了一圈儿,秦城这心里便像油煎似得,因此明知道没有用,秦锋这个小少爷对王府和自己的父母都抱着冷漠的态度,他却仍然忍不住还是闯了来,并且把那个非常无稽但却是事实的理由也说了出来。
原本盼着哪怕秦锋心中能微微泛起一丝亲情,让自己带些补药回去,稍微慰藉一下公主,让她心情欣慰些,这也就是难得了。谁知竟听到秦锋说这就要回王府长住,一时间,秦城倒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怔怔站在那里,听秦锋指派着人手收拾东西。
“城伯,你还站在这里做什么?快去找梁总管拿了补药先回去吧。”秦锋吩咐完了,一转身,就见秦城像个冬天留在地里的老白菜帮子一样,整个人似乎都傻了,他不由觉着奇怪,连忙又吩咐了一句。从决定回王府那刻起,他就把称呼改了,原本是直呼秦城的名字,如今就从父亲那边论,直接叫诚伯了。
“公……公子啊……您……您这是说真的?您要回王府?您……您这不是消遣老奴吧?您可不能这么干啊,这老奴回去和公主说了,说您要回去,结果您捎信回去,说是逗着老奴玩儿,老奴的死活也就罢了,公主的身子,可是禁不得这个刺激啊,公子,这种玩笑可不能随便开啊。”
秦城老泪纵横的诉说着,只听得秦锋脸上挂满了黑线,暗道本少爷有这么差劲儿吗?这种事也拿来消遣你玩儿?不看看你多大岁数了,我不怕折寿啊?
“这种事情我能拿来说笑吗?其实从过年后,父母屡次派人叫我回去定居,我也犹豫过,只是在外面潇洒惯了,不想受拘束,如今你既然这样说,我也该定下来了,俗语说,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如今我这万里路行完了,也该回去好好收心读万卷书了。”
“哎……哎……老奴这就回去禀报,老奴亲自给公子选院子,公子您喜欢什么样的,告诉老奴,老奴保准选一个让您最舒心的地方儿住。”秦城哽咽的几乎说不出话来,一个劲儿拿袖子擦着泪水。
秦锋见他这模样,心中也不由得叹了口气,暗道罢了罢了,虽然那个理由很扯,但或许就是真的也说不定。不然连我也找不出父母让我漂泊在外的理由啊。这世上不可思议的事情本就很多,想来洛三爷恐怕也是怎都想不到,当日那劫匪是她女儿和我假扮的吧?唔,别说,王府生活虽然肯定不如乡下的自由自在,不过我倒可以和洛阳侯府的男孩子们多结交结交,日后也不怕见不到那丫头,哈哈哈,只要有她,生活中还能少了趣味吗?说起来,那小丫头的蝉翼面具还没还我呢,唔,她还欠着我一瓶变声丸,决不能让她就这样混赖了去,嘿嘿嘿,要是在侯府中重逢,那丫头脸上不知会是什么表情,嗯,一定很精彩。
秦锋想到这里,忽然间就觉得未来的王府生活似乎也不是那么沉闷无趣的,因为洛槿初,一向冷硬的男儿心竟空前地有些期待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