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涛不敢置信地看着咫尺之遥的女儿,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这……这还是他的女儿吗?他那粉粉嫩嫩乖乖巧巧,小时候常会坐在他大腿上搂着他脖子喊爹爹的女儿吗?这……这简直就是一头母老虎啊。这样儿的女孩,即便长大了,也别说京城里的权贵官宦,便是在这乡下,又有哪个男人敢娶她?
洛三爷看着那个双眼圆瞪满脸凶悍的女孩儿,只觉晴天霹雳一道道落在他身上,气得他身子直抖,却是什么也说不出来。
洛槿初这也算是破釜沉舟了。她是穿越而来,四五岁的小身体里装着的却是一个成熟灵魂,自然很清楚洛三爷的性格。这就是一个有些才情有些风流英俊多金却又潇洒不羁的男人,并非那些大宅门里死读四书五经的老古板,儿女稍有不如意,尤其是女儿,便会有残酷的惩罚。
说到底,洛三爷如今惊讶于女儿的泼辣,但事实上,他自己从小到大,也是个无法无天的,只有近两年,因为婚姻不如意,连着几次科考失败,所以将之前的轻狂收敛了些。
所以,洛槿初很明白这个爹爹虽然会生自己的气,但也仅仅是生气而已。不然的话,他当初就不会让自己跟着秦氏来乡下庄子了。因为他心里很明白:秦氏的人品和心地是值得信任的,而自己还小,留在侯府那个复杂环境中,又没有亲生母亲,他这个父亲外面又有很多事,不会每天在家,所以洛槿初留下来的确不是什么好事儿,反倒跟着秦氏更放心,由此一点,就可以看出这个男人还是很爱护看重自己的子女,用一种接近现代人的方法去爱。
果然,洛三爷虽然气得昏头转向,却也没多说什么。这时芳姨娘也走下车来,一脸痛惜地对洛槿初道:“姑娘,您别怪婢妾多嘴,爷也是为您好,看看您现在成什么样子?这若是让人知道了,将来议亲的时候……”
不等说完,洛槿初便不屑地瞪了她一眼,然后收起架势,又对洛三爷行了个万福,浅笑吟吟道:“只要爹爹不强逼女儿,您想要我是个什么样儿,我自然就是什么样儿。但若是爹爹不顾女儿意愿一意孤行,女儿的表现恐怕就要让您头大了。即便马车上不能动手脚,将来在侯府里,女儿也定当表演一手上房揭瓦的好戏给您看。”
就这样,因为洛槿初的坚定和威胁,洛涛只能眼睁睁看着女儿和那个丫鬟的身影走远,直至消失不见。他身旁的芳姨娘心有余悸道:“姑娘从前多文静柔弱的性子,如今这都是跟谁学的这些江湖伎俩?爷您得拿个主意啊,再让姑娘这样放任下去,她的终身就真是完了。”
“你胡说什么呢?”
洛三爷不耐烦的转过身来,拿眼一瞪身边几个人,沉声道:“这件事情谁也不许泄露半个字,不然我从别人嘴里听见姑娘半个不好的字,你们一个都逃不掉。”
说完忽然想起这里也有自己的乳母,这话似乎太无礼了些,因此又连忙加上一句道:“岳妈妈,您老一向精明,也帮我看着些儿,这件事决不许走露了口风。”说完又转向其他几人,森然道:“不然休怪我将你们一个个都打死。”
洛涛从来没有这样严厉的时候,只让芳姨娘等人都是心惊肉跳。也不怪洛涛严厉,三爷是真的急了:一旦洛槿初这种彪悍性子被传扬出去,将来还嫁得出去吗?事关女儿终身,不严厉怎么能行?
且说洛涛等人垂头丧气的自回京城去。这里洛槿初躲在树下,见老爹等人的马车辘辘去了,转眼没了影子,她方拍了拍胸口,从大树后跳出来对香草道:“好了好了,爹爹走了,咱们没事儿了。
香草这会儿还惊魂未定呢,拍着胸口喃喃道:“姑娘,奴婢刚刚……是在做梦吧?三爷竟要绑姑娘回侯府,姑娘……真是吓死我了。”
洛槿初得意道:“不用怕,有本姑娘在呢,刚刚我是怎么对付我爹的你都看到了吧?如何?你家姑娘我有没有本事?嘿嘿嘿,所以你就放心好了,有姑娘我在,万事不用怕。”
“奴婢就是差点儿让姑娘给吓死了。”
香草很老实的实话实说,见洛槿初瞪大了眼睛呆愕的样子,她又觉得这样说姑娘很不好,再怎么说也是个女儿家,自己这样说,会令姑娘伤心的吧?毕竟有哪个姑娘家喜欢人家把她当成母老虎,尤其自己还是姑娘的心腹丫鬟,这样说大概更让姑娘难过。
因此她就连忙补救道:“不……奴婢不是这个意思,姑娘您别伤心……”
不等说完,便听另一个冷冷的声音道:“你太小看你家姑娘了,她这种人,伤心和她沾边儿吗?”
主仆两个没想到身后大树还藏着人,扭头一看,原来是那个骑马差点儿英雄救美的少年,如今他是孤身从树后步出,那匹大黑马却不知去向。
“你怎么会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