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暮夏淡淡地答了一声后?便把眸子转向了窗子那头,此?时的苏烟同志正抖擞着床褥和自个儿发脾气呢。
原以为这靠窗的苦头得等?到数九寒天?下大雪时才有机会给她尝,没想?到这十?月份的一场暴雨就先给她来了第一顿暴击。
虽然苏烟已经拼命往里头挪,可连绵的暴雨并不会因此?放过她,顺着窗缝直往里头淋,糊窗的报纸已经加了一层又一层,可雨滴总能找准机会把它砸穿,适时地劈头盖脸浇苏烟一床。
靠里的几个床位就没有这个问?题了,虽然这知青点看着像危房,可它原身毕竟是个庙宇,虽然外头下着大暴雨,可它屋里却没有因此?下小雨,比一般老乡家?的土房子还要结实,只是免不了屋里会有些?潮气。
“王彩妞同志,你把你的褥子收拾一下,我要和你交换床位。”
就在姜暮夏垂下头继续手头上的教案编写工作时,窗边突然又有了动静。
“苏烟同志,你怎么可以这么要求王彩妞同志呢!”
还不等?王彩妞扭扭捏捏地开口,郑月萍同志就看不惯眼苏烟的欺压行为了。
“郑同志,少在这里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了,不过是比我们来得早点你还真?把自个儿当干部了,你有什么资格来管我们换不换床位的闲事儿啊!”
“再?说了,你啥时候学会的读心术啊,彩妞同志还没开口呢,你就来强出头,指不定她心里也很乐意呢!”
话一说完,苏烟便眯起眼睛盯着王彩妞直瞧。
不过两秒,王彩妞就主动卷起了自己的褥子给苏烟腾地方。
见状,苏烟更嚣张了,咧嘴笑着,瞟了郑月萍一眼还不够,又把目光落到姜暮夏的身上。
可谁知,姜暮夏直接无视了她的眼神,撇开头便重新提起了钢笔,气得苏烟直磨牙。
其?实,此?时姜暮夏的心里并不是真?的有那么平静,以她对王彩妞的了解来看,这位女同志看起来唯唯诺诺,实际上心思很深,从上回天?黑搜山就可以看出,她性格自私,且与苏烟并无交情,可现下又怎么会那么怕苏烟呢?
是利益驱使,还是有什么把柄落在了苏烟手里?
这当中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儿,姜暮夏定定地盯着笔尖上滴下的墨点,突然脑海里再?次闪过苏烟那次出走回来时脸上的慌张失措,以及隔日就和村支书搭上了交情的事儿。
本来这两件事她从未放在一起联想?过,可随着在这村里呆的时间?久了,现在的她突然又从中品出来一些?别的东西来。
看来,必须从长计议了。
日子一天?天?地过着,这场暴雨在下了足足九天?后?,老天?爷终于再?次放晴了。
雨一停,大队长就安排村民们迅速上工,这些?个粮食该晒的晒,该烘的烘,眼下最要紧的就是尽可能地多保存一点粮食,好减少损失。
至于村支书,一早就同附近的几个大队一块儿进县城找县长哭穷去了,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希望上头可以允许村里少交一些?粮,要是能再?申请下救济粮,那这个年村里也能好好过了。
万幸的是,这场暴雨只给广安县带来了损失,祖国其?余地方今年的粮食都是大丰收,县长的报告一层层地打上去,最终免下了征粮,允许广安县少交一年粮。
虽然上面没有下发救济粮,但不交粮也是好的,村民至少都能活下来了,一得知这个消息,村里的气氛瞬间?就不一样了,村里老人不再?耷拉着个脸,就连骂媳妇孩子的声音都小了不少。
这日,姜暮夏和霍明君下了工,刚刚走进知青点就发现里头气氛有点不太对,几个男知青蹲在小院里不说话,而苏烟则是插着腰站着了屋檐下,再?走近一瞧,原来灶间?里多了个女同志,此?时正和郑月萍同志抱头痛哭呢。
“这是怎么回事儿啊?”
霍明君憋不住话,见着这情况立刻就出声关心了。
“啊,你们回来了啊。”
郑月萍胡乱地抹了眼泪,起身看向姜霍两人。
“这位王晓云同志原来也是咱们这儿的知青,你们看能不能让她在这儿住上两天?。”
随着郑月萍的一起身,王晓云也转过头来,虽然脸庞上遮着头发,但依旧盖不住颧骨上高?高?肿起的血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