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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钝痛(1 / 2)


她似乎笑着,那笑容温和却刺目。

一点没变。

这四个字和她的笑一样,如同平静的?嘲讽一针见血地刺入他的?痛处,这是他最狼狈的?痛点。

她仿佛在告诉他,只有你还对过去耿耿于怀,只有你一点没变。

“你也一样。”陆闻别逼近,“如果不是因为介意从前发生?的?事?,又为什么会隐瞒你还活着。不告诉聂显,是因为你知道他同样会把这个消息告诉我。”

从暗处走到亮出,他站定,“就像你说我们不熟,如果真不在意,为什么不坦白一些?”

“我凭什么要坦白,又有什?么必须要坦白的?”谈听瑟脸色彻底冷下来,怒火蓦然升起,“我不是来听你咄咄逼人的?,你有什?么资格,就凭曾经睡过一晚?可惜,要不是因为严致,我根本懒得和你说一个字。我也根本没考虑过什?么过去,只有你在胡搅蛮缠。”

平静粉碎,被他挑起的过往事?实终于发酵。

她不想在意那些过去,是因为不想影响现在的生?活,但不意味着可以面对陆闻别这番言辞无动于衷。

他在试图打破她已获得的?平静,这是无法忍耐的?底线。

“只有我,胡搅蛮缠。”陆闻别低笑一声,笑里情绪莫名?,只听得出恼怒的?意味。

他低眸,面前这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熟悉又陌生?,像有一簇火燃在冷冷的水里。

从前他不仅仅是因为那个吻才发现她的?心思,同样也因为察觉了她眼神里渐渐藏不住的东西。所以他想都没想就准备结束这种局面,阻止对方天真地陷落。

而现在,她眼里的?那些情感?全都消失无踪。

冷不防发现这个事实,陆闻别敛起唇边的笑,胸腔里沉坠地闷痛一瞬。

像一拳打在棉花上,找不到着力点。

“维持着陌生?人似的?交情不是很好吗?陆先生?放心,我不会停留在国内太久。”

谈听瑟不想再跟他纠缠下去,正要按开刚才闭合了的?电梯门,忽然发现原本停在T层的?电梯不知什么时候降到了下面一层,此时又向上停在了天台。

下一秒,门开了,针锋相对的?紧张氛围由此被打破。

她眉心一松,慢慢舒了口气。

令人意外的?是,站在电梯里的?人是严致。

“小瑟?”他一怔。

话音刚落,严致立刻注意到了一旁的?陆闻别,他神色微敛,意味不明地再次开口:“陆总也在。”

陆闻别冷着脸一言未发。

这像一种信号,两个人都没再像最初碰面时那样心照不宣地粉饰太平,对立的?气场在无声中昭然若揭。

谈听瑟垂眸眼睫微动,原本的表情被这小动作缓和,几个呼吸间,她的情绪也重新平复下来,“恰好在这儿碰见。你忙完了?”

“嗯,半天没看见你下来,就想着上来找你。”严致走出来,“是要下去,还是在上面坐坐?”

“在上面坐会儿吧。”

“那走吧,我陪着你。”

严致半揽住她的肩,虽然手并没有碰到裸.露的肌肤,但却是一副保护的姿态。

两人神色自若地与陆闻别擦肩而过。

脚步声渐渐远去,陆闻别静静站在原地,没有侧目去看他们离开的?背影,只是面对着电梯门闭了闭眼。

脑海里却又浮现出刚才她和自己说话的?模样。从神态到语气,都和两年前不一样了。

所以,只有他在胡搅蛮缠?

听到这种话,他竟然不想着就此断得一干二净,甚至还觉得不甘心。

神智不清了吧。陆闻别漠然地冷嘲自己。

……

谈听瑟在沙发上坐下,趁着低头整理裙摆的?功夫平复最后一点纷乱的思绪。

情绪毫无波动是不可能的,不管是今天远远地第一眼看见他,还是听见他说那些莫名其妙的?话,她心底都有所感?触,毕竟一颗心不是石头做的?。

但那种感?触,更类似于回首了一件过去犯下的?错,或者以过来人的?心态再看从前的?痛苦。

如果陆闻别不是说那种话激怒她,她本可以平静度过今晚。

侍者放下两杯红酒,接着便拿着托盘放轻脚步离开。

严致在她对面坐下,“怎么回事??”

“什?么?”她动作一顿,若无其事地抬眸。

“你们以前认识?”他尾音漫不经心地上扬,语气却很笃定。

谈听瑟平静地托着下巴,望着无边泳池随口答道:“我父亲跟他是旧识。”

没否认却也没承认,反而提起自己父亲和那人的?关系。严致笑了笑,若有所思地望着面前年轻女人的?侧脸,终究没再问下去。

哪怕他刚才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她和陆闻别之间不同寻常的?氛围,那不是“认识”两个字就能说清的?。

“不想说就不说,我随便问问。”

“也没什么。”谈听瑟微微一抿唇角,“就是以前不懂事?的?时候喜欢过他。”

话一出口,她不自觉紧绷的?肌肉渐渐放松。

原来从前觉得难以面对的?错误,现在真的?能这么坦然地讲出来。这大概就是从前心理医生告诉她的,记得但不在意。

“那他眼光不太行。”

她笑了一声,半开玩笑道:“我眼光也不行,喜欢了一个根本不了解的人。”

“一见钟情的?人太多了。”严致半垂着眼,看不清眼神,“喜欢让人有了了解的欲望,因此才想靠近她,了解她。”

“但如果了解之后发现不合适,就要及时止损。”谈听瑟想也没想就接了话头。

周围一时安静,她无意识地转头,四目相对后严致蓦地失笑,“这么严肃地拆我台?”

“随口一说。”她讪讪地摸了摸鼻尖,想到什么就立刻说了出来,“不了解也没关系啊,我记得有首诗写的?是,‘没有人会爱任何别的人,他只爱别人身上属于自己的?东西,或者他的?假设’。”

谈听瑟本意是想将话题揭过,没想到却误打误撞说出了心声。再一想到刚才的?不愉快,她情绪微微滑入低谷。

“在夜晚的?天台上聊爱情诗,好像是挺浪漫的。”严致煞有介事?地摊了摊手,介于严肃与玩笑间的奇异气氛顿时一去不复返。

谈听瑟顿时笑了,心里随之一松。

严致知道她是个注重边界感?的?人,所以类似这种问题从来不过分追问,最多不痛不痒地闲聊几句,偶尔言行过于关切,也能很快拉开距离。

不得不说,这种相处状态对她来说很?轻松。

“明晚八点演出?中午要不要一起吃个饭?”严致问。

谈听瑟朝他歉意地笑笑,“明天要见一个朋友,后天再一起吧。”

她已经约好和聂显明天中午见面。不管怎么说,过去聂显对她照顾很?多,她隐瞒消息也是事实,总要亲口道歉的?。

“好吧。”严致点点头,依旧没有多问。

两人在天台坐了一会儿,起身下去时谁也没提起刚才的?事?。等回到大厅后,剩下的?时间里他们也没有再和陆闻别有什?么接触,彼此似乎相安无事?。

第二天上午谈听瑟跟着众人一起排练,结束后连头发都没拆,只换了身衣服就赶到了跟聂显约好的餐厅。

走到门口时,她逐渐忐忑起来。

大概四五个月前聂显联系到了她,说是意外通过芭蕾舞团的报道得知她没死。

接到电话的?瞬间,她大脑实实在在空白了一瞬。就像被人从崭新的、无所记挂的?“未来”,蓦地拉回到了过去。

她投入在新生活里太久,已经忘记回忆过去的滋味了。

聂显没指责她,只是在极度震惊之后“训斥”了她一通,最后沉默半晌,说即便不清楚别的内情,也不怪她这么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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