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敏如今怀胎两个多月,万事小心谨慎,不敢轻易出门,遂都一一婉拒,只说身上不好,大夫让她静养云云,同时回送了些瓜果点心尺头做赔礼,当然,也向各人承诺了过些日子身上好了便设宴请她们,以示歉意。
除了北静王妃、傅夫人等,其他人都以为贾敏被流言气坏了身子,不免同情更甚,提起南安郡王府,难免都多了几分鄙弃。
外面说得如此热闹,荣国府如今还是贾母做主,又因上回王夫人口没遮拦收了她管家的权,彻底敲打了一番下人,消息颇为灵通,如何能不知道此事?她暗暗恼恨霍灿,明知两家世代交好,居然敢打自己女儿的主意,因此霍灿六月二十四生日时寿礼便薄了五分不止。
南安王妃因女儿之事心中有鬼,见到荣国府的礼物微微一叹,倒没如何在意,荣国府在军中有极多旧部,即便是南安王爷也想极力拉拢,哪能轻易得罪他们?只是这回给霍灿过生日,来的人竟比往年少了五成,正经书香世家并诸王府公侯府邸只打发人送礼,人却未至,即便来了三五个人,也不见年轻姑娘,看向南安王妃和霍灿的神色都有几分意味不明。
南安王妃心中咯噔一声,只觉得不妙,但是询问时,众人忙都岔开,她一整日都坐立不安,待人散去,独留下素日交好的一个姐妹细问。
那位刘夫人留心打量,见她似乎不知外面针对贾敏的流言蜚语是霍灿所为,不由得叹了一口气,道:“你竟是个聋子不成?外面都说成什么了,你也不知?出去打听打听,十停人倒有九停人都知道灿儿做的孽了!”
南安王妃吃惊道:“灿儿做了什么孽?”
难道是有人知道了霍灿对林如海的心思?可是她已经改了。
刘夫人道:“你这个当妈的竟不知道?外面谁不说灿儿卑鄙无耻,只因看上人家的丈夫清俊,便一心想嫁给他,处处针对人家,想逼死人家!”
她出身高贵,母亲是当今的姑姑,言语之间丝毫不给南安王妃面子。
南安王妃听到这样的消息,耳中嗡嗡作响,身子一颤,几欲晕倒,失声道:“这是谁传的?灿儿好好地在家里,何曾做这些事?”
刘夫人冷笑道:“空穴来风未必无因,人家说得有鼻子有眼儿,难道是假的?就算是假的,有了这样的名声,也不是什么好人家愿意娶的女孩儿了,如今都说你教女无方,谁家的女孩儿愿意和灿儿来往?便是我的女儿,也是我不叫她来的,免得坏了名声。何况,外头谁是简单人物?便是不信的去打探一番,也知道当初针对状元夫人的流言确是灿儿所为。”
林如海能打探到的,旁人自然也能打探清楚,林如海又从中做了手脚,他们打探起来更加容易了,何况这事本来就是真的,并没有冤枉霍灿。
说完,刘夫人又道:“明儿你去我们家,别带灿儿过去,我女儿眼瞅着就该议亲了,可不能因为和灿儿在一处坏了名声。”说罢,扬长而去。
南安王妃眼泪直流,狠狠地对下人道:“郡主呢?把郡主给我叫来!”
下人胆怯不已,小声道:“郡主刚刚命人驾车,去给老太妃请安了。”
原来霍灿本性实在不蠢,又时时留心林家的动静,别人都瞒着南安王府,自然也瞒住她了,但是今日来客的神色她看在眼里,心中实在恼恨,趁着别人更衣之际,原想去寻她们的晦气,不想听到了她们私下的言语,故此便慌了,恐南安王妃再关她禁闭,等人散了,南安王妃同刘夫人说话时,她便忙忙地驾车出府,找老太妃给她做主。
老太妃最疼孙女,如今在寺庙里吃斋念佛,一听孙女受了委屈,二话不说,立即就带人回来,指责南安王妃道:“灿儿受了委屈,你不说替她做主,怎么反倒关她紧闭?”
南安王妃正气得心口疼,闻言看向霍灿。
霍灿躲在老太妃身后,眼神闪烁了一下,随即理直气壮起来,她并没有错,为什么要被关禁闭?父亲不在家,只有祖母才能压得住母亲,给她主持公道。
南安王妃暗自恼怒,道:“太妃可知我为了什么关灿儿?”
老太妃不在意地道:“我都听灿儿说了,不就是灿儿看中了一个年少有为的年轻人吗?虽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到底得合灿儿的心意,也不算出格儿,你何必因此责备她?明儿我就进宫去,请圣人和皇后娘娘给灿儿赐婚。”
南安王妃一听便知道霍灿没对老太妃说实话,若老太妃进了宫,自己可真是一辈子抬不起头来了,忙道:“太妃可知,那人早已娶亲,难道要让灿儿作孽不成?”
老太妃一愣,问道:“你说那年轻人已娶了亲?”
南安王妃点了点头,含泪道:“若是没成亲,如灿儿所愿也不是什么难事儿。”心中越发委屈,可怜天下父母心,不管外面如何指责霍灿,那都是她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她既想维护霍灿,又想扭转她的心思。
老太妃听了,对霍灿和颜悦色地道:“灿儿,你怎么没跟祖母说清楚?”
霍灿抱着老太妃的胳膊,撒娇道:“人家怕祖母不疼灿儿才不敢说的。祖母就如了灿儿所愿罢,他真真是好得很,长得俊,出身好,才华也高,是今科的状元爷呢,有了这样出众的孙女婿,祖母出去也有人羡慕祖母。”
老太妃皱了皱眉,但她年纪大了,又唯我独尊惯了,素日最喜霍灿口角伶俐,听了这话,眉头舒展,向南安王妃道:“什么要紧的?若灿儿当真喜欢,就许那家一点子好处,让他休了媳妇,也给那媳妇娘家一点子好处,免得他们闹腾,让那年轻人来迎娶咱们家的灿儿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