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一入,弛州正式进入了金黄的秋季。
霍家剩余的产业,就像秋收的麦子,一茬一茬地被霍成冬给割走了。
霍成冬又相继拿到了霍家元老让渡港口的同意签字,只要霍灵溪和时固这边一落笔,这弛州的半边天都落入他手里了。
事到临头,霍灵溪多少有些心?疼,不过时固跟她说了没问题,或许是还有转机……
霍灵溪摇了摇头,不想多思考,免得抱得希望太大,失望就越大。
“伸手。”临走前时固又停下了步子,从良弓手中接过来一个口红模样的小管,“回头我怎么做,你就怎么做,仔细看着一步都别落。”
霍灵溪不明所以,基于对他的信任,还是连连点头。
那小管里不知装了什么东西,抹在手指头上有点凉凉的,细看却什么都没有。
霍灵溪把手插回兜里,都不敢碰那根手指头,一直悬着。
“时固!”
霍灵溪正待跟着时固上车,看见侯黎坐着个黄包车风风火火地冲过来,那车轮子都快被拉得飞起来了,不等车子挺停稳他就直接跳了下来。
时固以为他又要没事瞎掺和,拧着眉正待说话,侯黎气喘吁吁道:“有我?姐的消息了!”
时固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愣了一瞬后忙将还在撑着腿喘气的侯黎抓了起来,“你说什么?”
侯黎摆了下手,深呼吸一口气:“就、就在码头仓库!”
时固之前也不是没派人找过,霍成冬把人移来转去,一直都没找准地方。他原本打算,今日见到人时再行打算,也抱着豁出去的想法。
他知道侯黎娇生惯养也没做过大事,如今居然带来了戴舒彤的消息,多少有些存疑。
“我?让人都乔装成工人,在霍成冬的手底下昼夜打探,方才找出了点蛛丝马迹。”侯黎也是怕时固不相信,尽量说得有理有据,“你跟霍成冬去码头谈判,必然要先见到我姐的人,他今天肯定不会把人藏得太远。我?的人都说了,看那身量打扮,九成就是我姐了!”
时固的脑中飞快思虑着,眼下他如果不去赴约,势必会引起霍成冬的怀疑,还是先去稳住他争取这边确认或营救的时间。
“良弓,你带人去仓库,无?论得手与否,都来与我?报个信。小心行事,不要声张。”
“是,少爷。我?一定带人救出小姐!”
侯黎知道自己在时固这头也帮不上忙,就领着良弓直奔仓库了。
霍灵溪被这一下弄得心?里越发紧张起来,手心?里都出了一层汗。
时固交代她:“这边还按我?方才说的,不必多理会其他。”
“我?晓得了。”霍灵溪抽出手看了看方才抹东西的地方,唯恐自己手心?出汗把上面的药水冲没了。
二人到了码头,霍成冬已然恭候多时。港口即将到手,他自是满面欣喜,也不在意自己是热脸贴上冷屁股。
霍成冬想一手抓捏港口,让渡的文书也自然不必再提什么利益分成。
霍灵溪看了几眼,就越觉得憋屈。这根本就是明抢,偏偏还要陪着霍成冬做着劳什子的场面。
时固原本不打算在这里同霍成冬多周旋,只是中途得到了戴舒彤的消息,在良弓没有到来之前,他需得稍作拖延。
“小三爷准备得挺充分,那我的要求?”时固拿起桌面上的文书,一页一页翻到最后面,在签字的地方缓缓摩挲了一下。
霍灵溪谨记他的叮嘱,默不作声地看着他的举动,暗暗记在心中。
“时爷只要签了字,我?保证您出了船舱就能看到戴小姐人。”
时固听他这么一说,也肯定了戴舒彤就在码头附近,还很有可能就在这艘船上。
时固心中定了定,道:“霍家的产业说实话我?做不了主,之前也是因为灵溪是霍老唯一的女儿,我?不能让她受了委屈。港口出让后,她手里可是不剩半点儿了,小三爷也别把人太逼得紧。”
“这个自然,怎么说灵溪都是我堂妹。大家有的商量,我?也不是那等难说话的人。”
霍灵溪暗骂了句伪君子,见时固在文书上签了字,接过来后也看了几眼。
满篇的文字加起来,也不过表达了“据为己有”这一个意思。霍灵溪觉得自己的肺都要气炸了,脸色难看到了极点,还是借着看内容的工夫,手指在签名处划过,随后又向时固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