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初晴攥着王恂衣摆的手指已经泛出了白色,王恂安抚的拍了拍她的手背,接着几乎是漫不经心的瞥了一眼这个在他手中如同一只困兽一样徒劳的挣扎着的男人,笑意冰冷而不带丝毫的人情味道:“你想死么?”
这话一出,不知为何,这纯白色的病房里头,仿佛瞬间刮过了一阵寒风。
在场的人仿佛都有这样的感觉:这个男人这时候说的这句话,半点都没有虚言。
好像只要他想,他就能活生生把这个猥琐的蝼蚁,捏死在当地。
原本低声哭泣着的燕桐这时候张大了眼睛,恳求的瞧了一眼慕初晴:“姐,这……你让这位先生放开爸爸吧?到底是一家人,什么事不能坐下来谈的?这么喊打喊杀,妈妈还在病着呢,她会难过的啊!”
可不是么,那躺在床上的桑敏早就已经双眼含泪,而一旁边原本尽忠职守的小护士瞧着这一幕家庭伦理大戏,也是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慕初晴紧了紧自己原本已经捏的死死的手心,深吸一口气看向王恂:“放了他吧,我们走。”
王恂厌恶的瞧了一眼像一条死狗一样的男人,低低啐了一口,终于缓缓的放开了手掌。
他刚一松手,从那张充满酒气的大嘴里,立时就冒出了一连串让人想要捂耳的污言秽语:“你这个小女表子,果然是老贱人生的小贱人,老的这么会勾引人,小的果然也学会了,当年你还没成年就学会了怎么勾引有钱人,现在出了一趟国,喝了洋墨水怎么越变越回去了?就找了这么个小瘪三小混混,找来打你老子……?”
话音未落,他脸上已经是“啪”的一声脆响,是慕初晴的手掌,狠狠劈在这个男人的脸上。
中年男人瞬间呆了。
慕初晴冷冷说道:“你就算对不起我妈,说到底是她自己选的,你们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我说不上话。你也可以尽情的侮辱我,因为我到底承了你十五年的养育之恩。但是你要侮辱我的男人,这一巴掌,就是给你的代价!”
男人暴跳如雷:“你这个小贱.人,你也知道老子养了你这个拖油瓶赔钱货十五年?早知道你一生下来就该把你放滚水里烫死!省的现在找了野男人来打老子!”
王恂闻言眼眸一紧,带着一种看死人的感觉,冷冷落在了男人粗野的脸上。
慕初晴抓住了他的手,甚至没注意到因为用力过重,她的指甲都微微掐入了他的皮肤。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冷笑道:“你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当年你收了他家好大一张支票,数目是抚养费的多少倍都不止,害的我遭了天大的羞辱,单单就这件事,你我之间早就已经两清了!”
燕桐和桑敏几乎是带着畏惧和惊恐的眼光看着这决裂的一幕。
慕初晴几乎是用吼的说完了这句话,就拽着王恂往外走,连看都不想再回头看一眼。
倒是王恂,最后还是对桑敏点了点头,匆匆丢下一句话:“伯母,我们改天再来看你。”
***
慕初晴一路疾走,最终在医院门口缓下了脚步。
她一路几乎是无意识的拉着王恂,这会儿才深深吸了一口气,转身面对他,眸光却是散乱的:“让你看笑话了。”
一个轻柔的吻,印在了她的额头上。
慕初晴一愣神之间,王恂已经在她上方低声说道:“你没事就好。我很抱歉。”
“欸?”也不知是他说的话太温柔还是他的神态太温柔,慕初晴很奇怪自己这个瞬间居然真的微微笑了出来,不由自主的勾起了唇角----即使多年之后再面对那个男人,却发现他其实并没有记忆当中的高壮,也没有记忆当中的可怖,相反的,在他的手中,就像是一只分分钟就能捏死的弱鸡,“你抱歉什么?应该说抱歉的,把你拖入这个浑水和泥潭的,应该是我才对啊。”
瞧着她心情由阴转晴,王恂却一字一字说的严肃:“很抱歉不曾了解过的你的心理阴影,我很抱歉没有早点认识你,我很抱歉没有挑一个更好的时间让你躲开这一切,我也很抱歉,不能让你免受他的羞辱,听着他说那些话,你知道我心里有多难过么?”
慕初晴歪了头看他,半响忽然抿唇笑了起来:“不,你知道么,这么多年来,这是我第一次,敢在他面前挥他这一巴掌。那时候我很笃定,因为你就在我的身后,我知道,你至少不会让我被他打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