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重的遮光落地窗帘在滋滋的电流声里缓缓滑开,光线透入沉黑的房间里,二十多平米的卧室空旷的一览无余,只有一床一桌一椅一柜。
桌面上的东西也简单的仿佛宾馆的标准间,一个多功能水杯,两本书,一只腕表样式的光脑,还有一只跟这个房间的风格格格不入的华丽雕花木盒。
房间里甚至没有一个衣帽架,衣柜较高的门把手临时充当了挂钩,吊着一个挂了一套精致西装的衣架。
窗帘滑开之后,窗户在没有主人允许的情况下也自动弹开,瞬间,冬日清晨冰冷的风伴随着远远近近的乐队练习的声音涌进来。
床上躺着的青年被冷风刺激的努力缩了缩脖子,想把自己埋进不算厚的被褥里。
没等他挣扎超过十秒钟,不知道装在屋子何处的室内联络器里响起一个尖锐难听的女声,语气倒是很恭敬,“少爷,起床时间到了。请您在二十分钟内到达餐厅。”一句话完了,没有立刻得到回答,那声音提高了一个八度,更加尖锐了,“少爷,您在听吗?造型师已经赶到,请务必抓紧时间。”
手臂从被窝里探出来,立刻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文致远按了按床头的一个按钮,那头听到了铃声回应,恭敬地回应了一句,“早上好,少爷,您的早餐已经准备好了。”
文致远再次按了按那个按钮,这一次寂静无声,没有人回应了。
他从被窝里钻出来,有些哆嗦地探手去摸昨天压在被子下面的衣服,往身上套了一只袖子,抬眼看到衣柜,想起来昨天得到的通知,叹了口气,跳下床先飞快地关了窗户,接着去卫生间,洗脸时候指尖不经意划过刚结痂的耳垂,侧脸看了看镜子,新打的耳洞仍旧是红肿的。
镜子里的青年有浅栗色的柔软头发,皮肤白皙,杏核眼微长,深褐色的瞳孔被浓密的睫毛掩住一半,鼻梁作为男人显得有些秀气了,却跟浅绯色微薄的唇格外相宜。
文致远用力在脸上抹了几把,在他们看来,自己全身上下估计就这张脸最有价值了。按照他们的要求,擦干净脸和发梢的水渍才换上那身价值不菲的西装。
利索地叠好被子,走到桌前,顿了顿,打开那个华丽的木盒,里头有两枚订做的宝石袖口和一颗钻石耳钉。
文致远叹了口气,发出低低的【呵……】声,有些笨拙地把耳钉带在仍旧肿着的耳垂上,安静地扣上袖扣,把光脑藏在袖口里,拿起两本书转身出去。
刚拉开卧室门,正撞上前来催促敲门的女仆,围着白围裙的中年大妈皱着眉抱怨,“少爷您太慢了,大家都在等你。”
文致远不搭理她,把手里的两本书递到她手上,上面有一张已经写好的字条,“帮我送回一楼西侧书房。”
女仆一路都在抱怨,直到接近餐厅才闭口,远远地就听到餐厅里一个娇俏的少女声跟人抱怨,“……真把自己当回事了,一个哑巴,这还没怎么样呢就抖起来了,敢让所有人等他吃饭……”
有个柔和的女声打断她,“怎么说话呢,毕竟是你哥哥!”
声音在文致远的脚步接近餐厅的时候低下去,站在门口的女仆帮他掀起纯色矿石穿的帘子,餐厅里的所有人都朝门口看过来。
坐在主位上的中年男人神情和蔼,指了指自己右手边的座位,“小远过来坐爸爸身边。”
文致远看了看那个座位,跟文松紧挨着,对面是文松现在的妻子杜静,座位的下手是杜静生的文成月和文成星姐弟俩。
此时文成星正一言不发地吃早餐,文成月看向他的眼神先是愣了一下,接着有些恶意地盯着他身上的衣服,不满地瞥了他一眼才重新看向自己的盘子,杜静倒是笑的很和蔼。
文致远默默走过去,早就站在那里的管家拉开空位让他坐下,眼前已经摆好了早餐,培根煎蛋面包片,一杯牛奶,全部都一丝热气都没有。
看了看周围几个已经吃了一多半的人,文致远默默端起已经微凉的牛奶喝了一口,安静地咬面包片。
吃了没几口,文成月和文成星最先吃完,接着杜静也放下餐具,接着文松也吃完了,他放下刀叉,拿起管家递过来的热毛巾擦了擦手,轻咳一声,“小远啊,前面几天老师讲的都还记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