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天,白日里暖?,到了夜间依旧寒凉,河水更是冰凉刺骨。
粼粼河水,轮船上的灯光照映在水面上,闪烁的光晕像是撒在上头色彩斑斓的漂亮宝石。
尤姝冷却还是想伸出手想去捞一捞,可是浪漫繁琐的长裙被河水浸透变得异常沉重,她的身体控制不住的往下沉。鼻腔内不断涌入的河水,大脑缺氧,好像又要死了啊。
失去意识的那一刻尤姝只觉得荒唐倒霉透顶。
都努力这么久还是逃不了早死的命数。
曲河河水湍急,尤姝掉入水中几乎没有什么动静。
陆璟玉注意力还放在蓝海琼与莫绮庭身上,下意识的回?头去看尤姝。这么一看,却发现本站在不远处的人儿消失得无踪无影。陆璟玉眉??一跳,急步往尤姝刚才站的地方走去。
他看了看四周没有发?现尤姝的身影,绵绵断然不会不告知一声就离开。
船上确有他安排的眼线,可这处应当是遗漏了,否则刚刚便会暗中通报。
昏暗狭长的过道上几盏煤油灯发出暗淡的光,阴沉沉。借着微弱的光芒陆璟玉在船栏处发?现一条嫩绿色的丝带。他拾起丝带握着栏杆的手青筋凸起,这分明是绵绵头上戴的。
陆璟玉凝视着汹涌黑幽幽的河水,修长的腿跨到护栏外,纵身跳入河水中。
他无暇顾及其他,哪怕这只是最坏的结果。如果绵绵真的掉入河水,那么自己稍稍迟疑一些,他的绵绵就会多一分危险。
蓝海琼莫绮庭两人已经?好。蓝海琼刚扭过头便看到陆璟玉跳入河水中。她脸色瞬间苍白,能让陆璟玉如此紧张只怕是阿姝出了事。
莫绮庭也想到了这点,他安抚着蓝海琼领着她去寻人帮忙。
站在岸边看曲河壮丽澎湃,当置身于其中,便可曲河深不见底,水势有多么的急。
光靠陆璟玉一人寻找,太难了。
蓝海琼几乎站不住,说话声音打着颤,“庭哥,万一阿姝,”
曲河的水那么深,蓝海琼光这么看着??都突突跳。
“琼琼别想太多。咱们这就去找人帮忙,尤小姐不会有事的。”
莫绮庭和蓝海琼分头寻人。严伟奇等知晓后又是一番焦急忙带着跟随的下人分头行动。船上管事听说是尤姝出了事立马派了不少船员帮忙。
这万一尤家宝贝千金在他们船上出了事,后果不堪设想啊。
有的人坐上了船,有的则潜入河水中寻找尤姝。
三楼宴客厅人们还在纵情?狂欢,丝毫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只有人透过玻璃窗看到外面有船员往一个方向跑去,也不知道怎的了。
舒轻言摇晃着高脚杯,石榴红的葡萄酒在玻璃杯内滚动。她红艳艳的唇上扬,舒轻言眼中竟是得意之色。事情?出乎意料的顺利,她看到尤姝掉下去连忙带着两个丫鬟离开了现场。舒清两个丫鬟已经提前被她送走,没有人会怀疑到她身上。
就算那么多人去找尤姝又能怎么样了,她还没有听说过谁掉到曲河里能活着回?来的。最后不过是捞起一具浮肿得辨认不出原本模样的尸身罢了。
如果尤姝不改变行程,顶多是喝一肚子?湖水,现在却不那么回?事了。
活该!
舒轻言捏着高脚杯的手一顿,笑出了声。
以后再没人来和她争夺褚二太太这个位置了。
她晃着酒杯的手腕突然被人握住,酒杯内细腻的酒撒了出来。舒轻言当下大怒,想扯回自己的手腕,“谁这么大,”却在认出来人后呵斥的话戛然而止。
褚杰承额前长发半遮住他的眉眼,露出一双黝黑的瞳孔,幽暗森然:“你的丫鬟呢?”
舒轻言做贼心虚,吞了吞口水没有回?答。她从未见过褚杰承发怒,对褚杰承的了解仅仅停留于表面,自然没看出褚杰承现在已经处于暴怒边缘。舒轻言眨了眨眼回他:“我有个镯子丢了,让他们回去给我找找。”
“什么镯子要两个人一起找。”
褚杰承的嗓音压得很低,舒轻言仔细看这才注意到他眼白有一缕缕细小的血丝。
舒轻言察觉出褚杰承有些不对劲,缓缓吐了口气舒轻言尽量使自己的口气保持平缓:“那个镯子是我妈送我的......”
舒轻言话还没说完,褚杰承已经不耐烦听掐着她的脖子?凑到舒轻言耳边咬着牙说道:“呵,你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唔唔唔......”舒轻言口不能言只能拼命摇着头,极力否认。她心里慌得不行,到底是哪一步出了错,瞧这样子褚杰承似乎已经晓得。难不成是舒清,舒净那两个丫鬟背主泄露出去了?
最可恶的是褚杰承居然为了尤姝,对她不假辞色还依此事威胁她。舒轻言害怕的同时,对尤姝的恨意更涨。
不管如何在没有确凿证据指向她时,舒轻言下定决心打死都不承认。
“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褚杰承拉着舒轻言的手臂把?人往宴客厅外带。舒轻言头一回?看到褚杰承癫狂的模样一时蒙了,吓得瑟瑟发?抖忘了反抗。转眼舒轻言想到储舒两家的关系,就算事情?败露褚杰承也不会拿她怎么样,便任由褚杰承扯着她离开。
彼时,陆璟玉已经在河水中寻到尤姝。
少女长发散开,双目紧闭已经昏迷了过去,陆璟玉不敢再耽误。他快速游至少女身旁抱着尤姝的腰将人往水面上带。
二人冒出水面,焦急不已的众人见陆璟玉两人终于浮出水面,悬着的??才放下。再见尤姝小脸青白整个人无力的靠在陆璟玉身上,忧心更甚。
蓝海琼慌忙把?手递了过去,想扶陆璟玉一把?。
陆璟玉却没领情?,他先小心翼翼将尤姝托到了船甲板上随后才双臂撑着甲板借力上了船。蓝海琼理亏不敢和陆璟玉计较,她赶忙把?怀里抱着的毯子盖在了尤姝的身上。
陆璟玉冷眼看着蓝海琼,这件事他很难不迁怒于蓝海琼。他接过观月手中的毛巾随意擦拭了一番后弯腰把尤姝抱在怀中扬长离去。
蓝海琼抿着唇没说话,提着裙子?小跑追了上去。
严伟奇几次想说话,到最后也没说出口。
罗修几人见此,纷纷跟了上去。
大船在河床上轻轻晃动,客房内红木箱柜上绒布绣花水晶台灯暗淡的灯光随着船身来回摇荡,拽得那抹黄绕着柜面转了个圈。房内弥漫着淡淡的清香,高架床上绣着大马士革玫瑰的蜜色纱幔被窗户钻入的凉风吹得轻轻浮动。像一缕握不住捉不着的虚无青烟,仿若下一刻便要消失的无踪无影。
亦如此刻躺在床上的少女。她纤细浓密的睫毛贴在小脸上,海藻般柔顺的墨色长发衬得她脸色雪白如纸,整个人脆弱的宛若要羽化而去。
黎医生给尤姝打了点滴,吩咐了几句才离开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