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骗人。”唐连梓笑笑,坚定的说。
唐言之有些无奈的凑近她,“哥哥没有骗莲子,不信你闻闻,嘴巴里面还有偷吃留下来的奶油味。”
“骗人。”不管唐言之怎么说,她就是一动不动的看着他这么说。最终,她叹了一口气,“哥,快把这个吃掉。”
唐连梓认定的事情,即使是唐言之也极少能改变,他窝心的垂下眼帘,默默的咬了一口面包。许久没有吃过食物,这一点点对于他来说是完全不够的,可是现在他只担心妹妹还在挨饿,吃了三口之后还是忍不住再次递到唐连梓嘴边,说道:“莲子咬一口。”
妹妹想留给他吃,可他何尝不是抱着和她一样的心情,而且现在的情况是她比他的状态糟糕上许多。在唐连梓不能改变的坚持之下,唐言之也有自己迂回的应对方法。就像此刻,他温和的注视着她,举着的面包一点都没有放下来的意思。
唐连梓最终还是小小的咬了一口,唐言之自己咬一口又会凑到她嘴边。他以前大部分事情对上这个妹妹都会退让,习惯退让的那个人,往往只是爱的更深而已。只是有些事情,他没有办法退让,因为他无论如何,都想要妹妹平平安安的活下来,尽可能的让她过得好一点。
那块面包,最后还是有一小半进了唐连梓的肚子。唐言之摸摸她的肚子,显得高兴了一些。
这时候,天空更加阴沉,又开始下雪了。唐言之把床推到墙角,那两堵倒塌了一半的低矮墙下。又找了门板和一些木头搭在床上面围在四周,只留下一小块开口,给唐连梓做了个能遮雪挡风的地方。
他在超市找到的东西还有一件雨衣,被他严实的铺在了那个简陋的顶上面。另外还有一盒子在柜台找到的打火机,虽然已经开始下雪,他却没有躲进床那边的意思,而是冒着雪四处收集木头和纸张,试图烧起火堆。只可惜之前下的一场雪把大部分的房梁家具之类的木头都打湿了,一个劲的冒烟火偏偏就是着不起来。
唐言之蹲在那里生火,被烟呛的咳嗽,背上肩上都已经落了一层薄薄的白雪。他就像感觉不到一样,用心的扇着火堆,一边举着一块木板遮在火堆上。这么大的烟不能在那个避风的小角落里生火,会呛着妹妹,但是在外面显然更加难烧着。
唐连梓现在连移动都有些困难,她好不容易扶着床头坐起来,看着外面的哥哥,眼里不自觉的有些湿润。“哥,雪下大了,你进来吧。”
唐言之回头对她安抚的笑笑,“晚上会更冷,要是不生火你睡不暖和,这时候如果发烧就不好了。再等等,马上就好了,等生了火哥给你烧水喝。”
唐连梓已经不知道这是从小到大第几次,这样在心里恨着自己这病弱的身体了。躺回避风温暖的床上,看着外面寒风呼啸中的漫天雪花,以及那个雪中的身影,她忽然大口的喘气然后捂住了自己的嘴,将脸埋在了枕头上。
她真的不想连累哥哥,她真的好想拥有健康的身体,那样她就能照顾哥哥,而不是每次,每次都让哥哥来照顾她。
好不容易生起火,唐言之的背上都积了一层雪,嘴唇冻得乌紫,往日拿手术刀的白皙手指也变得通红,上面还有些细小的伤痕。他身上的衣服并不厚,并且沾满了灰,脸上也有些污渍,但是这么狼狈的外表掩盖不了他眼里的神彩,依旧是温软柔和的,像是三月桃花灼灼草长莺飞的江南。
小心的把烧起来的柴移进一个铁锅,加柴端进避风的小棚子里,唐言之一转头就看到妹妹在看着他。“还冷吗?火烧起来之后很快就能暖和了。”他已经二十五岁,是个成熟的男人,但是因为他那双眼睛,总是使他看上去比实际年龄年轻一些。
唐言之的眼睛并不十分黑,反倒是带着些茶色的清透,明净清澈,看着唐连梓的时候,总是轻轻的荡着涟漪。唐连梓很喜欢哥哥的眼睛,因为她自己的太过黑沉,以前每次看到他的眼睛注视着她,她都想微笑,可现在她看着那双眼睛,却总是想要哭。
晚上,他们睡在一起,唐连梓因为体弱寒冷的时候经常睡不暖,现在没有其他取暖手段,唐言之只能抱着她,让她整个缩在自己怀里。
夜里,没有了以往车如流水的喧嚣,没有了处处的灯火辉煌,只有雪花落在棚顶的轻微簌簌响声,那么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