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公公应诺了下来,很快就离开了。
狗崽子来之前就已经被梁公公喂过了,一只狗在那里玩,巫舟安心趴在阎云承怀里,狗大爷似的等着对方喂,可喝了两碗没滋没味的粥就没那么乐呵了,盯着上面摆着的十几道精美的小菜,再瞧一眼摆到面前的一勺粥,默默抬起爪子,掬了一把辛酸泪。
果然,想要偷懒是要付出代价的,狗子有些?东西不能吃,只能人可以。
他?看看粥碗,再看看面前精致好看的菜肴,默默回过头,纵身跳到了阎云承的肩膀上,开?始用爪子扒拉他?的外袍,扒拉了几下,阎云承就懂了,很是淡定好说话的将外袍给脱了,将狗子舟给包了起来。
下一瞬,就感觉怀里一沉,少?年重新出现在了面前。
不等说话,抓起木箸,像是饿了几天的小狼狗开?始吭哧吭哧扒饭,边吃还边招呼阎云承:“唔,你也吃哇,不要客气。”
身后男子的视线在他穿着外袍的身上扫过,因为阎云承身形比他?高出不少?,少?年穿着他?的外袍,空荡荡的,露出半边的肩膀,墨色的锦袍衬得少?年肌肤凝白如玉,大敞的领口往下,引人遐思。阎云承敛着眼,嗯了声,的确是要吃,但却不是吃这个。
巫舟终于吃饱了,心满意足,呼噜了一把旁边的崽子,抱过来,蹭了蹭,狗崽子却是瑟瑟发抖:刚刚它一双狗眼看到啥了?看到啥了?!
不过还没等巫舟蹭完,突然身体一轻,被人直接拦腰抱了起来。
巫舟愣了下:“诶?怎么?”
结果抬起头,就对上男子挑着眉,特别淡然自若的说出不要脸的话:“哦,你吃饱了,该本王了。”
巫舟:“???”等明白过来对方话里的深意:“…………”
殿下你知道禽.兽长什么样么?就你这样的,纯种的。
云王府这边一片和谐,朝堂内外却不怎么太平,尤其是后宫,谢皇后脸色极为不好,她从昨日听说自己的二皇子被关入了天牢之后,就一直想办法?想去御书房见皇上,结果被一句后宫不可干政给打发了回来。
她递出去想要见?父亲的令牌也被扣了下来,不仅如此,皇上身边的大太监亲自过来一趟,让她安分一些?,否则,皇上发了火,谁也承受不住。
谢皇后知道,这次皇上是真的震怒了。可明明去之前还是好好的,谁知道竟然会发生这种?事……当年废了大皇子的腿的事她一开?始并不知情,可后来知道事成了之后,却是欣喜若狂。甚至还亲自让人抹去了痕迹,如今只希望,都过了一年的事不要再被扒出来,就算是……要查,当年动手的那些人,可一个都没留活口,所有往来的信件也都烧了。
只要找不到证据,她的皇儿已经会没事儿的。
不过谢皇后还是低估了阎云承,他?自从回京之后这些?时日,并未闲着,既然要报仇,拿回当初原本属于他的东西,第一个就是二皇子,他?派人去查,还真找到了一个漏网之鱼。
一年前阎云承被下药之后虽然意识不轻,却记住了其中一个模样特别的,回京之后,描摹了画像之后递了出去,让心腹去查,还真查出了些?蛛丝马迹,找到了那些一年前被灭口的江湖人。
其中一个假死侥幸逃脱了,被阎云承找到之后秘密看守了起来。
这次事发之后,他?翌日醒来,就先去安排了下去,于是……等阎帝去查的时候,这个漏网之鱼“巧合”的被发现了,那人因为兄弟全被被杀,自己躲藏了这么久,本来就不想活了,加上阎云承的威胁以及想要给兄弟报仇的心思,将当初二皇子聘他?们“动手”的信函以及事后给的银票都交了上去。
如此一来,二皇子一年前谋害大皇子的事,几乎是证据确凿了。
皇家里,最忌讳的就是手足相残,阎帝原本以为阎云承成了如今这幅模样,很大程度是因为他当初为了给他?一个“教训”,才?导致了如今的局面,害对方腿疾加上脸也被毁了。可没想到,这一切竟然都是别人预谋的,这种?愧疚与愤怒作用下,阎帝对于这件事绝不姑息,雷霆震怒,接下来数日都让文武百官瑟瑟发抖,不敢多言。
都这种?地步了,除非现在直接出现一个大反转,否则,如今无论谁出面,二皇子也不能全身而退了。
陷害兄长、谋害兄长……光是这两条,就足以对方再也与储君之位无缘。
除非二皇子有这个胆子谋反,否则,还真没任何悬念了。不过阎帝如今正值壮年,大权在握,想谋反还真不可能。
这件二皇子谋害大皇子一案,不过半月,就审理的清清楚楚,二皇子一开?始拒不承认,到了后来,阎帝亲自去见?了对方一面,不知阎帝说了什么,也许是面对证据无法?狡辩,二皇子终究还是承认自己因为嫉妒鬼迷心窍生出了那种心思。
巫舟再次得到消息的时候,是阎帝派人请阎云承进宫。阎云承换了朝服,抱着变回狗子的巫舟,由梁公公推着,进了宫。
阎云承直接被推着进了金銮殿,自从回来之后,因为腿疾,阎云承再也没有上过朝,这次还是一年之后再次踏入这个地方,他?抬起头,望着上方的阎帝,金碧辉煌的宫殿,他?竟是生不出半分情绪的波动。他?脑海里走马观花般的闪过过去的近二十年,他?从牙牙学语到被立为储君,至此将百姓、百官、父皇、天下,全部都装入了心里。
唯独,却少了他?自己。
可他满腔的热血,最终却因为太过在意这些?人,被一盆冷水浇得彻底,心凉了,如今再次回到这个地方,让他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阎云承敛下眼,推着轮椅到了正中央,拱手:“儿臣见过父皇,儿臣双.腿不便,恕儿臣不能行礼。”
他?的嗓音淡淡的,没有任何起伏。
文武百官瞧着这一幕,原本不久前再次见到大皇子的时候,更多的是遗憾。
遗憾他们大阎国少了一位为百姓着想的储君,可知道大皇子竟是被人害成这样之后,心情颇为复杂,更多的是愤怒,可愤怒之后,望着面前心如止水澹然冷漠的男子,突然怀念起当年在朝堂上那个鲜活的太子。
百官对视一眼,眼眶竟是红了:可惜了。
巫舟老老实实趴在阎云承的腿上,将这一幕收入眼底,突然庆幸幸亏阎云承的腿是好的,可如果……如果对方没有那种血脉……巫舟想想就觉得心惊,忍不住肉呼呼的小爪抱紧了阎云承的一条手臂。
后者身体一僵,随即放软了身体,不动声色地摸了摸他的头。
阎云承刚踏进来的时候心底的那些恍惚与阴郁,被狗子的这一番举动给驱散了,捏了捏小爪,心情平静了下来。
阎帝望着这一幕,心里更加难受,说不出话来,干脆直接一摆手。
不多时,由近卫压着二皇子带了过来,不过半月,二皇子整个人都是颓靡的,看到阎云承咬牙切齿,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却又不敢表露出来。
他?到现在其实也不信父皇会杀了他?,更何况,父皇也保证只要他?坦白,他?不会杀他?,所以,他?还是能卷土重?来的。
二皇子跪下的时候,还是抱着这种?希望的。
可等阎帝终于开了口,二皇子却傻了眼,只听对方缓缓道:“相信诸位爱卿也都知晓了这件事,二皇子谋害兄长在前,如今真相大白。朕身为一国之君,首先是个君主,才?是一个父皇,他?们两人都是朕的皇子,手心手背虽说都是肉,可犯了错,就要认罚。所以,朕如今当着众卿家的面,就宣布两件事,第一件事,从今日起,罢黜二皇子王爷封号,贬为庶民;第二件事,就是朕想将对于二皇子要如何受到惩罚,交给大皇子才?裁决……不管大皇子做出任何惩罚,尔等不可异议。”
阎帝此话一落,众人都是一惊,没想到皇上竟然一出手就是直接……
二皇子更是傻了眼,猛地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向?阎帝:父、父皇不是说不要他?的性命吗?等对上阎帝阴沉无情的目光,二皇子浑身一软,是啊,父皇是说了不要他?的命,却没说、没说……可没说别人不要他?的命!
父皇竟然诳他?!
众大臣对视一眼,出列齐齐行礼:“臣附议。”都到了如今这种?局面,再反驳也没意义,顶多是让皇上心生不满。
阎帝满意地询问一直垂着眼没说话的阎云承:“大皇子,你想如何惩罚与二皇子?”
阎云承没说话。
众人的心却是调了起来,不知一向?心善的大皇子会如何做,许久,阎云承终于开口了,声音低沉清冽,在大殿内却极为清晰淡漠的响起,却也让二皇子彻底崩溃:“儿臣不求别的,只想……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