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车里的白黎之,侧眸望着窗外校门口的方向。
天已暗,校名石周围亮起射灯,进出的学生身上沾染了点射灯的光,好似那校门是道通往不知名境地的玄关,白黎之的目光里挂着期待。
虽然没有时蜜的身影,但电话另一边的时蜜让他感觉到,她应该是来了。
白黎之对着话筒轻笑:“我说小朋友,你——”
他正想要回答时蜜的这个问题,忽然他眸光一闪,要说的话停在嘴边,没再说出。
一辆宾利开着双闪的车停在校门口,开始不断鸣笛,车灯闪的光嚣张和迫不及待。
车灯亮起,他看到驾驶位坐着和白勇锐极其相像的脸。
从校门里走出来一个穿着牛仔裤帆布鞋的年轻女生,向宾利走过去。
同时驾驶位侧门推开,从里面走出来一张殷勤的脸,谄笑着弯腰为年轻女生开车门。
这个年过半百来接女大学生的老男人,是白勇锐。
而这个女大学生,和他上次在停车场看到的人,又不是同一个。
车里骤然降了温,白黎之面上所有的笑意消失,冷凛地看着那个让他一而再恶心的父亲。
白勇锐迫不及待的影子在车灯下暴露,他在侧头去亲那大学生的脸,大学生捂着脸躲避,白勇锐强硬扳住女生的脸,亲了过去。
这还在校门口,白勇锐就已经开始急不可耐地做在酒店的事。
白黎之不自觉绷起了脸,牙关紧紧咬着,为有一个这样的父亲恶心,甚至恶心自己身体里流的血。
像突然被白勇锐拽进深渊里,那里面爬满蜘蛛蟑螂臭虫。
“喂?”
听筒里忽然传来时蜜有点急的轻软声音:“你继续说啊,怎么不说了?”
白黎之深深闭上眼睛,从嗓子里发出一个发哑的声音:“在。”
说完这个“在”字,他沉默,忽然感觉那些蜘蛛蟑螂臭虫爬上了他的身体,动不了,张不开嘴。
*
时蜜蹲在校名石后面,不自觉地噘了起嘴巴。
干嘛呀,她好不容易抛掉矜持问出一个这样直白的问题,白黎之怎么还说一半就不说话了啊。
他说了“在”字后,就又长时间不吱声了,好似在琢磨一个很难回答的问题。
随着他沉默的时间越来越久,时蜜的心情越来越沉,刚出来看到门口停的法拉利时的激动心情,渐渐仿佛胸口被碎大石,难受。
“你要再不说话,我就挂了啊!”
时蜜生气了,气急的音腔里都是愤怒。
“时蜜。”
白黎之终于出声。
这回换时蜜不出声了,一句“干嘛”都不给他。
她有了不好的预感,吞吞吐吐之后的郑重,往往都是不好的走向。
“你可能误会了,”白黎之的声音很轻,随时都能落入夜色里消失一样,“我来是向你道歉的。”
时蜜愣住。
好像有什么外力在挤压着她心脏,呼吸缩紧。
“我总是对你不好,不再是你记忆里那个对你好的哥哥了。”
白黎之说得缓慢,偶有停顿,但没有停止拒绝她的迹象,继续说着:“我已经知道乔焱是你父亲了,你父亲才不过比我大六岁,而我比你大十二岁。时蜜,我们年纪相差太大了,你太小了。”
时蜜喉咙恍惚被扼住,无法呼吸。
他在说什么?
他说她小?他之前撩她的时候怎么不嫌她小?
时蜜被白黎之话里她误会他的意思气得怒发冲冠,而且这根本不是她会错意思,明明是他在直播里说过要谈恋爱,要去找“救了哈哈的漂亮小姑娘”,这说的就是她啊!
“你说什么屁话呢?!”
时蜜脑袋里极快闪过一个想法,突然骂他,骂完又问:“你现在在哪,你来我们学校了吗?”
时蜜觉得不对劲儿,最不对劲儿的是他刚才明明还在笑着叫她“小朋友”,之后他莫名其妙沉默,再说话时就改了这死语气,这中间绝对有问题!
白黎之这次没有沉默很久,很快地说:“没有。”
时蜜猛地从校名石后面站起来:“你说谎!”
“你是又误会我了还是怎么了?”
时蜜在质问间,委屈的鼻子发酸,她还为他考虑,急冲冲的声音变软:“你别总这样好不好,你要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你不告诉别人,你告诉我,行吗?”
因为她见过他为人捐肝在医院里的样子,她仍然坚信他是个好人,他不该这样三番两次欺负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