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岁檀从小就很能睡,一觉到日上三竿不说,还得再赖会儿才肯拖拖拉拉起床,就这样还时常闭着眼睛梦游几圈,晃神晃到大中午才勉强清醒,在贺兰氏年轻一辈里,人送外号睡半仙。
重生一月有?余,日日不得安宁,别说睡个昏天黑地,就连个踏实觉都没睡过。这日难得司大尊主没有?折腾,他蒙着被子睡大头觉,直到有人敲门才惊醒。
“谁啊……”
“夫人派奴婢带了些小菜点心,热水已经备好了,公子可要起了吗?”
阮岁檀睁开眼睛看了看时辰,已是正午时分,再睡下去就不像样子了。他回了一句“就起”,便掀被子穿衣裳。
婢女们鱼贯而入,不时外间圆桌上已摆满了各色点心小菜,单粥品就有七道?,均是阮岁檀前世最爱。小菜拌得色香味俱全,有?几碟加了重重的油辣,看上去让人食指大动。
阮岁檀净了手脸,刚到桌边准备坐下,便听外面走廊上有?人笑道?:“贺兰夫人偏心,怎的就给你?开小灶,本王便没有?这种待遇。”
阮岁檀:“可能是殿下长得太丑,不招人待见?”
白玉京摇着骨扇走进来,肩上的六眼怪蛇不知什么?时候又出现了,正伸着脖子往他那儿看去,白玉京一见摆得满满当当的一桌,笑道?:“贺兰夫人是把你?当猪养吗?”
阮岁檀没好气道?:“对呀,养肥了好杀过年猪,到时候下帖子请殿下来吃。”
“本王可不敢吃你?这口小白肉,虽然看上去挺美味,但……啧啧,太老了,本王咬不动。”白玉京道。
“殿下话?里有?话??”阮岁檀挑眉:“不妨直说。”
白玉京收了骨扇,往桌子上一搁,安抚地摸了摸蠢蠢欲动的六眼怪蛇:“本王肩上这条小蛇,名?叫小六,这小东西有个厉害的本事。”
阮岁檀斜睨了眼那怪蛇,笑道?:“殿下座下,哪有蠢物。”
“可不是,不过小六这个本事有?些奇特。”白玉京道。
“哦,是什么??”
白玉京拖长了尾音:“这小家伙呀嗅觉特别敏锐,只要闻过一次,就再也?不会忘记,时隔再久,也?能分辨出来。”
阮岁檀搞不清楚白玉京的来意,顺着他话?头道:“那倒是个好本事。”
“可不是嘛,就说前两日,舟安镇上百宝阁失窃的往生棺,就被这小家伙给找回来了。”白玉京不怀好意的凑近了,笑得别有深意,“小公子可想知道往生棺是被谁偷去了?”
阮岁檀心中咯噔一声,脸上却不动声色道:“还请殿下不吝赐教。”
白玉京拈了块点心,放进嘴里不慌不忙细细嚼了,眼睛却一直盯着阮岁檀,似乎等?着看他焦急神色。
阮岁檀虽对往生棺格外在意,但他和白玉京相交莫逆,知道这位好友是个爱捉弄人的性子,你?若越在意,他便越是要逗你?。
知道一时半会问不出来,他索性端起碗,开始细嚼慢咽。
白玉京撑着下颌,看着他吃饭:“小公子似乎一点也不着急往生棺的下落?”
“着急呀,怎么不着急?”阮岁檀道?,“没见我着急到食不下咽吗。”
白玉京:“粥碗都空了两个,可没哪儿看出你食不下咽。”
阮岁檀笑道?:“原本能吃四碗,被殿下这么?一闹,只能吃下两碗,可不是食不下咽。”
白玉京哈哈大笑:“还没看出来,小公子玲珑剔透,竟原来是个饭桶。”
“比不得殿下年纪大了消化不好,吃不得多少,在下正值年少,食量自然大——不过幸好养得起,就不劳殿下操心了。”
两人相互怼了一会儿,直到阮岁檀吃完饭,白玉京才收起了嬉皮笑脸:“你?当真不在意往生棺被谁拿了?”
阮岁檀拿起香巾擦了擦手:“殿下若想我在意,我便在意;殿下若不像我在意,我也?就不在意。”
白玉京意有所指:“越来越不像个刚入世的魅灵了。”
阮岁檀:“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你?们这些人各个精明会算计,就不许我耍赖一回?”
白玉京起身,捡起桌上的骨扇:“本不想你牵扯其中,只是那往生棺诸多怪异之处,必须你亲自去解开……往生棺所在之地,去找你那‘好主人’吧。”
“司归?”阮岁檀疑惑道?,“殿下的意思是……”
“怎么,不相信?真当那姓司的傻吗,你?当他度海南下是为了什么?,戾天崖近些年来异动频繁,谁不知道那下面有东西要出来。”白玉京甚至有些苦口婆心的味道,“多点心眼吧,别被人卖了一次又一次。”
阮岁檀:“……”
这是在说我傻?
白玉京摇着骨扇走了,那六眼怪蛇还恋恋不舍,一直回头看着他。
白玉京用骨扇敲小六脑袋一下,叱道:“看什么?看,给我老实呆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