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知知点点头,又问:“小魅灵,你去钓鱼吗?”
阮岁檀断然拒绝:“不去。”
“很好玩的。”柏知知道。
“不去,我要练字。”阮岁檀把一叠字帖摆上,有模样有样的临摹。
和小魅灵相处了几日,柏知知才知道自己被骗了,这小魅灵哪是白纸一张,分明狡猾过了头,又促狭又油滑,啐道:“鬼才信,今日寿宴,来了不少故交,叔叔去涣鳞殿迎客,今天不会回来检查课业,装模作样给谁看?”
阮岁檀懒洋洋道:“反正不是给你看,我就待这儿,那也不去。”
柏知知拉了谢飞鸾就要从窗户上直接跳下去:“走,我们去,一会烤了鱼不给他吃。”
“疯了你,雁栖楼禁制那么多,你敢跳窗户你叔能再打你换个屁股开花,”谢飞鸾拖着柏知知走大门,回头问阮岁檀:“你真不去?”
阮岁檀挥挥手:“你们去吧,我真不去。”
“行,有事叫我们。”
阮岁檀隔着窗户见两人在湖边解了条小舟,兴高采烈地往湖里划,划着划着又彼此撩水打起来,打得小舟差点翻了,才安份坐好,架了鱼竿钓鱼。
“少年不识愁滋味,今朝有酒今朝醉,本剑尊就此告别,不奉陪啦。”阮岁檀扒了身上衣服,塞了枕头进去,做成伏案睡觉的姿势,瞄了一眼远处的小舟,确认从他们的角度能隔着窗户看得到“有人”趴在桌子上。
“开什么玩笑,宗主寿辰,身为家传弟子竟然不去前门迎客,还要学课业……就不能找个好点的借口看管我吗?”阮岁檀边吐槽边换上早就准备好的谢飞鸾的衣裳,“此时不跑,难不成还等你们忙完寿宴再来扒我的底?”
阮岁檀系好刚从谢飞鸾身上顺的流云峰腰牌,往脸上抹了张易容符,顷刻间从小魅灵变成了谢飞鸾,他清了清嗓子再开口,已和谢飞鸾一模一样了。
现在这个时候,是玄剑宗最忙的时候,各宗各派散修豪强络绎不绝前来拜寿,各式各样的寿礼堆满雁栖楼还有余。
“知知……我们就丢下他出来玩,不会有问题吧?”谢飞鸾心里有点没底。
“嗐,我叔是怕今天寿宴外面人多嘈杂,才让我们留在雁栖楼陪小魅灵,我们不划太远,隔着窗户都能看见他——喏,他趴着睡觉呢。”柏知知朝窗户那一指,随后又压低了声音,“我叔那事儿估计是真的,你看他对小魅灵多上心。”
“那小魅灵可太惨了……”谢飞鸾道。
“哎你什么意思,我叔怎么他了就惨了?”柏知知不服。
谢飞鸾道:“柏宗主位高权重,修为高深,长相不凡……”
柏知知糊涂了:“你这不都在夸他吗?”
谢飞鸾:“他修无情道唉,无情道是什么懂吗?”
柏知知:“知道啊,不就不能动情嘛。”
谢飞鸾:“不动情,又把他留在身边,太那个啥了。”
“可他是个魅灵,魅灵天地幻化,懵懂而生,亦不懂情。”柏知知拍拍肩膀,“绝配。”
谢飞鸾:“话又说回来,你说当年柏宗主杀阮岁檀的时候,有一点点后悔吗?”
“飞鸾,我知道阮岁檀名义上是谢夫人的师弟,但实际上是谢夫人一手带大,算起来你叫他一声舅舅也不为过,但他叛宗入魔,虐杀云州十万生灵是事实。当年事发后,大半个九州都不信,他有多少故交亲友去调查‘真相’就有多少人失望透顶,谢夫人就是其中之一。甚至因此,谢夫人自责不已,放弃贺兰宗主之位。”
“杀阮岁檀,谁敢后悔,十万生灵之罪,谁又敢背?”
柏知知看着湖面上凌凌波光:“我爹死在云州,我娘生下我不久殉情也走了。飞鸾,你问我这个问题,太残忍了。”
“对不起,知知。”
“我听他们说,我爹生前特别崇拜他,把他当亲大哥,他去哪里,我爹就跟到哪里,堂堂玄剑宗大公子,搞得像他的小尾巴似的。云州事发后,我娘连爹的尸骨都没找回来。飞鸾,以后别提他了,我不喜欢他。”
谢飞鸾搂着柏知知的肩膀,安慰道:“好啦别生气啦,以后不提他了,我就是好奇嘛,说来也奇怪,你说阮岁檀干了这么大件坏事,怎么到现在还有不少人帮他说好话?”
“你傻呀,他就做了这一件坏事,其他都是好事,受他恩惠的人数都数不清,只要跟云州没关系的,都念他的好,我听说还有不少人私下祭拜他呢。”
“这叫什么,毁誉参半?……鱼咬钩了!快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