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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不管贵为?天子还是贱若奴婢都刻入血脉。
刘焉自认已经不算个苛刻的颜值主义者,若非如此,他也不会看在张松确实身负才干的份上给他益州别驾这样高的位置——即使?这个位置只是暂时找不到合适人才接手,让他临时顶替罢了。
但每当张松那?张过于崎岖且又?得瑟的脸浮现在脑海中的时候,他都不由得心生厌恶。
而现在正是绵竹生死存亡之际,想到要和张松那?晦气又?自视甚高的家伙对话,刘焉心里无比暴躁,顿时便想叫下人找个理由把他赶走。
要知道?,导致现在姜山那?路大军兵临城下的罪魁祸首不是别人,正是这位长得奇丑无比却又?无比自信的益州别驾张松。
现在仔细回想,要不是当时张松又?是给他打包票又?是吹得天花乱坠,他也不会对蜀郡轻敌至此。
“州牧大人,既然?别驾有要事相谈,那?我?们?就不打扰了。”领头?的家族之长微行了一礼,便头?也不回地带着人走了。
刘焉拦了一个拦不动?,一回头?发现其他人也早已经全都走了出去?,气得直跺脚。因着他那?肥胖的身躯,似乎整栋屋宅都在微微颤抖。
他还是不解气,又?将案几?掀了,茶碗噼里啪啦碎了一地。
“当初借着我?的名头?捞盐引的时候可不是这般傲气!一群狼心狗肺的狗杂种!”也顾不上身份,刘焉破口?大骂,骂完之后心里却是空虚至极。
——经商之人最是重?利轻义,现在见他无力回天了,早就收拾好了家当准备投奔姜望了。也不瞧瞧之前他们?伙起来?给姜望添过多少?堵!
刘焉火冒三丈,嗓子发干,一回头?却看见那?贼眉鼠目的矮个子抬头?看着自己,差点没吓得背过气去?。
“你个——张别驾,怎么来?了也不说句话?”刘焉几?乎是用尽了所有力气才按捺住周身愤怒,扯出一个尴尬至极的微笑。
没办法,现在他手下的人要不然?没脑子,要不然?没权利,提不上来?救火,只能依靠眼前这个二把手。
“州牧大人,松早就说了,这群商贩靠不住,您还要一意孤行和他们?结盟,现在可好,大难临头?各自飞……”张松生得猥琐,此刻一上来?便说教更是让这张脸显得格外可憎,但他好歹还是想起了身份,清了清嗓子,“算了,现在说这也来?不及了。州牧大人先别急,坐下歇歇气,一切还有松在这里。您对松的提拔之恩,松日日铭记在心,不敢忘怀,就算是天塌下来?了,松也会陪着您。”
刘焉的心情?总算是缓和了一些,这人虽是人丑不讨喜,但总归是记着自己的好,能和自己共患难的,好过那?些有奶便是娘的逐利之人。
“子乔啊,眼下情?况紧急——”
“州牧大人先别急,您也知道?现在情?况紧急,要是连您也倒下了,那?可真是无人能够撑住绵竹了。”说着,他朝门外唤道?,“还不进来?收拾,给州牧大人端水!”
见刘焉接了水一饮而尽,张松又?道?:“眼下并?不是一点法子也无。还好州牧之前听了我?的建议,让亲信张鲁先带兵去?抢汉中的地盘,虽说我?军被围攻,但眼下他们?一定得了消息,很快便可以围魏救赵,救绵竹于水火之中。”
刘焉听言终于是松了口?气,但心里仍然?有些忐忑。
张鲁因为?其母的关系和刘焉往来?甚密,是他极其信赖的亲信,他倒是不怀疑张鲁有二心。但毕竟汉中离绵竹也不是近如咫尺的距离,万一他要是没得到消息,现在岂不糟糕?
但或许是有了张松信誓旦旦的保证,刘焉也逐渐放松了下来?,眼皮子变沉,渐渐合在了一起。
——不好!张松这奸贼给他下了药!
在刘焉精神尚存之际,突然?意识到了其中蹊跷,但却为?时晚矣,再也睁不开疲软的眼睛。
此刻张松那?双狡猾的眼睛终于才现了真相,谄媚的神色一扫而空,冷漠地看着瘫软在地上的刘焉。
一切皆已尘埃落定了。
*
当绵竹被成功占领的消息传来?成都时,荀攸正在教邓艾念书。
邓艾不由得放下了手中的笔,兴奋地想立刻出去?跑圈大喊,可见荀攸仍是面不改色地端着书卷,又?重?新拿起了笔。
心里纠结良久,邓艾还是没耐住好奇心问了出来?:“荀、荀大人,您不高兴吗?”
荀攸眼帘都不抬一下,“当然?高兴,阿山无伤凯旋,是好事。”
一时间,邓艾心中又?是庆幸又?是微妙。
庆幸的是荀攸果然?是他当师父尊敬的高人,将升官发财视作无物,清高又?冷静;微妙的是,荀攸脱口?而出的是姜山的名字。
倒不是说荀攸配不上姜山,在邓艾的心目中,荀攸和姜山就是他觉得最完美的人,光是站在一起就是天作之合。但一旦想到姜山正当要嫁人的年纪,要是早早地嫁了荀攸,总归就会和他有隔阂了。他小时候亲近的姐姐们?,全都是这样,一旦嫁了人便满脑子都是夫婿孩子,不再会像以前那?样在意自己了。
“既然?你问到这个,邓艾,你来?猜阿山这次是怎么赢的。”荀攸不动?声色地转移了话题。
方才他只是听得庭院里丹朱姐姐她们?在欢呼,侍女们?不通军事,只关心大小姐能不能平安归来?,他并?没有听到更多的情?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