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很久没有听到过这个声音,江有枝愣了一下。
一句“谢谢,不用”还没说出口,就被人从肩膀处提起来,放到摩托车的后座上,一个头盔罩下来,里面有很熟悉的雪松清淡的气息。
沈岸跨坐在摩托车上,声音淡淡:“坐稳了。”
江有枝把腿搁在脚踏板上面,由于重力的作?用,脚踝处非常疼,她只能让自己不要发出声音,“嗯”了一句表示回应。
沈岸的车开得很稳,车灯照在前方,可以看清楚很长一段路。
这条路很颠簸,摩托行到一个坑洼处,摩托车猛一震颤了一下,江有枝只能撞到他的背上去。二人隔着?厚厚的衣服和一个箱子,本来也感受不到什么,她就伸出手抓住他的外套,使自己的重心不要偏离。
耳边是呼啸的风声,夜风冰凉,灌进她的领口;雨水突然从天上落下来,击打在她的头盔上,发出噼噼啪啪的响声,毛衣也渐渐被淋湿。
江有枝抿了一下唇,伸手把头盔从自己的头上拿下来,然后戴到他头上。
沈岸在掌握方向盘,说话的时候声音有些嘶哑:“做什么?”
“你要开车,待会儿雨下大了你看不清路。”风声太大,江有枝的声音在其中显得有些模糊。
她只能靠近他的耳边,尽量放大声音。
沈岸没有再说话,江有枝就帮他调整了一下头盔的位置。
十几公里的路程好像很漫长,雨势渐渐变大,江有枝的脚踝几乎已经感觉不到凉意,只有一抽一抽的痛楚蔓延上来,从脊梁骨升上一股寒气。
前头,沈岸好像说了一句什么话,江有枝没有听清。
“什么?”她凑近他的耳朵。
沈岸微微侧了下脸:“我说,你把手放进我的衣服里。”
是很平常一句话,不是充满所谓罗曼蒂克的“我喜欢你”或者“我可以追你吗”,他只说,你把手放进我的衣服里。
雨水太大了,江有枝的头发被打湿,粘在脸上,放大声音:“我不要,我得护着我的箱子。”
“你把手放进来,箱子不会掉。”
他的语气提上来,江有枝也跟着?情绪起来了:“我得抱着它,不然它会被雨淋到!”
沈岸声音带着?些薄怒:“箱子有人重要吗?”
“有人重要!”江有枝抱着自己怀中的箱子,“这里面装着?我的颜料,还有我的画。”
沈岸不再说话了,估计是被气到,转了转车把手,速度加快。
江有枝没反应过?来,整个人都撞到他的背上,肚子被箱子硌了一下,低声骂道:“沈岸你不是人!”
沈岸没回她,但是江有枝听到前面传来一声轻嗤。
在这之后,二人再没有别的交流,摩托车一直行驶到她们住的民宿门前的棚子下。沈岸的脚一落下地,江有枝就用手撑着?从车上跳下来,估计是用力太狠了,脚踝处传来针扎似的痛楚。
“嘶——”她发出一声闷哼。
没等她说话,沈岸就蹲下来想去看她脚踝。
“你干什么啊?”她态度很不好,脚往后缩了一下。
沈岸没有看清她的伤口,就已经先把语气提上来了:“你是陶瓷做的吗,哪个地方都能伤?”
“也跟你没什么关系。”江有枝把脚踩在地上,尝试着?走了一歩,虽然很疼,但是也不是不能走。
沈岸舔了舔后槽牙:“是跟我没什么关系,只是满山路地找你,还冒雨带你回来而已。”
耳边还有雨水打在棚子上发出的声音,江有枝深吸一口气:“……行了,谢谢。”
沈岸被气笑了,他也不去搀扶她,眸色微沉:“缺你一句谢啊?”
“差不多行了,你不是边防军人吗,救的人那么多,也不缺我一个。”
两个人再次见面,一个比一个心气儿高,斗起嘴来谁也不想示弱。
沈岸看到她的衣服全湿了,因为太冷,被风一吹有些打哆嗦。
他收回视线,微抿薄唇,尽量放低语气:“今明两天天气不好,尽量不要出门。而且最近这一带人流量很大,不是很安全,能回去的话,最好早点回去。”
他的语气放平了,江有枝也调整了一下呼吸:“我们有自己的打算。”
沈岸沉吟了一会儿,没有说话。
江有枝就用手扶着墙壁,一步一步向前走;她应该是疼极了,唇色苍白,走得很吃力。
沈岸眸色一敛,也不管什么心气儿了,上去把她拦腰抱起来。
“沈岸!”她一声惊呼。
“闭嘴,”他声音很冷,是从牙齿中咬出来的,“我是边防军人,救个人而已,你别多想。”
江有枝用手去捶他的前胸,想挣扎,然而沈岸的步子迈得很大,很快走进了民宿里,二人被雨淋了,身上全湿透,这个样子很像是在闹脾气的情侣。
人一多,江有枝就安静下来,手上的力道却没有减轻,是用了死力气。
“……别闹了,”沈岸舔了一下唇,“真?是救个人。”
“嘁。”她轻嗤。
“房间在几楼?”
“307。”
沈岸把她抱到房间门口,刚想说话,江有枝就先开口:“我有药,不劳您费心。这次算我欠你的,以后有什么要我帮,只要我能做到,尽量满足。”
她既然这么说了,是在告诉沈岸没必要多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