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孟长空这么郑重其事，沈霁也收起调侃，问道：“孟公子这是怎么了？”
“希望大将军不要再拿学生逗乐了。”孟长空弯腰行礼，语气严肃不给沈霁一丝一毫反驳的余地，“学生多谢大将军出手相救，甚至还庇护学生，但有些事实在是不妥。”
“孟公子不妨有话直说。”
沈霁答复的这般爽快，令孟长空有些愕然，他不由抬起眼，看见沈霁已经坐在桌边，拿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一边悠闲地品着，一边似乎在等待着他的下文。
“学生斗胆，那就还请大将军为学生解惑。”孟长空平复心情，将在心中回转了好几次的疑问终于问了出来，“大将军为何要帮学生呢？”
“这个问题，本将军记得孟公子曾经问过。”沈霁眉头微动，倒也没有生气，看向孟长空。
“不错，可那时大将军并未正面回答学生。”孟长空续道，“冒名顶替状元郎是诛九族的大罪，大皇子既然能暗箱操作，可见早已胸有成竹，学生的生死不过是早晚之事，大将军为何会出手相救？”
说一经问出，孟长空就紧紧盯着沈霁的神情，希望能从中看出一些他所不知道的内容。
但沈霁却只是用手指转着茶杯边缘，漫不经心地回道：“主考官是本将军的同僚，无意中听闻孟公子本是金榜题名的状元郎，本将军助你一臂之力，反倒成了怀疑对象？”
“学生不敢，大将军想方设法帮助学生，学生感激不尽。”孟长空道谢后话锋一转，“可如今大将军与学生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若是因为学生而牵连大将军一家，学生就算是万死也难辞其咎。”
沈霁闻言站起身，走到孟长空面前，伸手按住了他的肩膀，承诺道：“回京前本将军就说过的话，再说一次也无妨，我不会让你死的。”
沈霁的灼灼目光，映照在孟长空的眼中，仿佛能直视到内心深处，给他抚慰的力量，那一瞬间，所有的疑虑似乎都烟消云散，脑海中只充斥着，应该相信沈霁这一个选择。
孟长空相信沈霁不会害他，可同时他又隐隐察觉，沈霁埋藏着一些无法与他言明的秘密。
究竟是什么，他无从得知。
“若是还有其他的疑惑就一并问出来，免得我们之间还有隔阂。”沈霁见孟长空蹙眉沉思，便开口说道。
孟长空一听“我们之间”，立刻回过了神，收敛了方才质问沈霁的气势，喃喃说道：“非要说的话，确实还有几个问题。”
“孟公子的问题倒是多。”沈霁嘴上虽然有些抱怨，可面上却是露出浅淡笑容，丝毫没有不满的情绪。
孟长空的问题，是关于大皇子江明松的。
若不是沈霁告知，他根本没机会知道，自己的状元之名被顶替，他与大皇子素昧平生，值得大皇子大费周章的千里追杀？
“跟随大将军回京，学生已经领教到大皇子的疑心。”孟长空思索道，“站在学生的立场，大皇子追杀学生是为灭口，大将军可知道，站在大皇子的立场，学生值得大皇子这么做吗？”
“有些事，不论值得不值得，只有愿意不愿意。”沈霁笃定道，“你是大皇子成为太子前，唯一的变数，当然要斩草除根。”
“学生知道，当今太子之位悬而未决，大皇子想通过科举，安插他的亲信，可要杀死当事人，万一失败，落人口实，岂不是得不偿失？”
“你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沈霁似笑非笑的答道，“以本将军对大皇子的了解，他不会允许失败，所以你必须死，而我，在得知他的计划后，定会护你周全。”
孟长空抿抿唇，不由自主地攥紧了拳头，要在大皇子，这位未来的太子甚至是一国之君手下活命，何其困难，他真的要让沈霁卷入进来吗？
见他面色凝重，蹙眉深思，久久不言，沈霁像是看穿了他心中所想，认真说道：“孟公子不用考虑太多，如你所言，我们既然已经是一条绳上的蚂蚱，那么就不用后悔先前的决定，只用向前看，思考如何达成目标就好。”
沈霁的这一席话，彻底打破了孟长空的忐忑与纠结，在面临被追杀，被试探而不得已不为之的时刻，沈霁却让他坚定前路，从而也渐渐拨开了迷雾。
“孟公子，不要觉得你是一个人，至少你的身边还有我。”沈霁看向孟长空，诚恳的问道，“相信我，可以吗？”
孟长空这次只愣怔一瞬，便坚定的点了点头，相信沈霁，试上一次，可他随后又想起了一件事。
“大将军，学生有杭柳在身边，余嬷嬷也就不用特意来照顾学生了吧？”孟长空有些为难的说道，“而且她对学生有一种莫名其妙的亲近之情。”
“余嬷嬷是本将军的乳母，有她在身边，相信旁人更加确信你是我的心上人了。”沈霁不以为意道，“至于你说的亲近，想必是余嬷嬷也把孟公子当成了自己的孩子，不用多虑。”
是这样吗？孟长空默默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