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暮时分,萧熠之自外边回来了。
他到栖云居时,安绾月正坐在窗下的罗汉榻上望着手中的玉娃娃发呆。
萧熠之见?她出神得很,也没唤她,悄声走了过来,坐到了她身旁。
她这才反应过来,把那娃娃往袖子里?藏了藏。
“藏什么?我都看到了。”萧熠之笑道。
安绾月有些窘迫,她跟檀儿几个交待过了,萧熠之应不至于知道这娃娃是从安承怀手上交到她手上的,但?她知道他醋劲向来大得很,不免有些心虚。
“月儿怎突然间喜欢上了这样的小玩意?”萧熠之道。
知道他已瞧见了,安绾月也不掩藏,把那娃娃拿了出来,递到他面前道:“你不觉得很可爱吗?”
娃娃虽是她不喜欢的人交到她手上的,但?幼年时心爱的玩具失而复得,心情?总是很微妙。
“是可爱得很。”萧熠之自她手里?接过了娃娃,仔细端详了一会,有些神往地道:“等以后我们有了孩子,一定跟这玉娃娃一样可爱。”
“我们的孩子?”安绾月没想到萧熠之会说出这样的话,待明白他话里?的意味后,霎时间又脸红了起来,“谁要?跟你生孩子?整日里都想些有的没的。”
“那怎么办?我只想跟月儿生孩子?”
安绾月见?他越说越不像话,轻捶了下他的肩膀道:“不许再说,我要?恼了。”
萧熠之亲昵地刮了下她的鼻梁,嗤嗤一笑,把满脸羞红的她拥进了怀里?。
“月儿,我要?去一趟陵州,快则一两个月,慢点的话,得两三个月才能回来。”
“那么久,是因为什么事?”
“一些公事。”萧熠之道。
他素日里公事便比较繁忙,到外地去也属情?理中的事。可自她住进萧府后,他还从未离开她超过三天,这一回却说得去两三个多月,安绾月听了,心里?只觉不舍与难受。
原来,在不知不觉中,她已经如此难以离开他了。
“会不会很危险?”她担忧地问。他上一次到简州去便被太后一党盯上了,惨遭追杀,如果不是因为这样,她还遇不到他。
“不会,为了你,为了娘,我会一直好好的。”萧熠之轻拍着她的背,叮嘱道:“我不在府里?的这段时间,你也要?好好的,不要?乱跑,有什么事可以跟娘说,如果想我,就给我写信,我也会给你写信。”
“好。”她点头,心里?渐觉苦涩,脸上却带着笑,“你自己也要?小心,最近天凉了,你要?多穿些衣服。”
“嗯。”萧熠之吻了吻她的额头,良久,又低声问她:“今日,柔柔问你的那个问题,你有答案了吗?”
“等你回来后,我再告诉你答案好不好?”
左右萧熠之就要到外地去了,她若在这时和他坦白她的身份,难免会让他分神,倒不如等他回来后,再跟他说。
萧熠之还是跟之前那样,没有追问,只应了一声“好”。但?这一次不同的是,她虽没有答应,他却在她眼里看?见?了她的“愿意”。
他温柔地看着他,仰首轻啄在他温润的唇上,待他倾过身来吻她时,她又躲开。
“什么时候学会欲擒故纵了。”萧熠之笑问。
“跟你学的呀!”安绾月说着跳下了罗汉榻,向萧熠之丢了个调皮的眼神。
萧熠之大步走了过去,一下子便把她捉到了怀里?……
“
第二日一大早,萧熠之便带着一众随从开始动身前往陵州。
此时天气渐凉,街道旁的一株梧桐树,树叶已被秋风染黄,风扬过,卷起叶子漫天飞舞,倒生了许多萧瑟之意。
安绾月和赵太妃,赵柔柔几人一块到门口送萧熠之。
看?着萧熠之骑着逐日马渐渐远去的背影,安绾月心里?也跟着空落落的。
“姐姐,回去吧!”赵柔柔搭了下她的手提醒道。
她回过神来,发现站在一旁的赵太妃也是满脸的不舍。
想起赵太妃这个当娘的,每隔一段时间,都得送儿子出门,心里?自是比她更不是滋味。她不好再做出那种失魂落魄的样子,对着赵太妃微微笑道:“娘娘,我和柔柔一块扶你回去。”
“好。”赵太妃和蔼地笑着。
安绾月和赵柔柔分扶她的左右。
走了一段路,赵太妃似想起了什么,看?了看?她,颇怀心事地问:“熠儿离开前可有对你说什么?”
他说了很多贴心话,她句句都记在心里?。但?赵太妃这么问,显然不是对他们闺房中的话感兴趣。
她想了想,只道:“熠之说他会尽快回来,让我安心等他。”
赵太妃略一迟疑,没再问下去。
安绾月看?着她这模样,总觉她是有什么话想对自己说的,但?她不明言,她也不好意思追问。
她本就是喜欢安静的性子,自住进萧府后,除非有要?事,否则她绝对不出萧府半步。萧熠之离开后,她更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每日待在栖云居内,细数着日子,安静地等待萧熠之回来。
这其间,安承怀又给她下了帖子,邀她参加赏菊会,她果断地拒绝了。
如果可以,她不想再见?到安承怀,只要一见?到他的脸,想起他对她说的那些话,她就会不由自主地回忆起那些尘封的过往,而那些,皆是她最不愿意面对的。
长日无聊,她开始跟府中的绣娘学起了双面绣。双面绣绣法复杂,对女工要求极高,但?她决意要赶在萧熠之回来之前,亲自绣条手绢送给他,便一针一线,学得极仔细与勤快。
这一日,阳光晴好,几缕晴光透过窗户洒在窗旁的小几上。
她待在屋里?绣手绢。
手绢上是一朵粉色的木槿花,但?这花只绣了一半,她皱了皱眉,总觉不太满意,拿起剪子,又拆了线想重新绣。
苓儿在一旁看?见?她绣得那般辛苦,对她道:“姑娘,先歇歇吧!这个急不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