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绾月听闻徐王殿下来了,也好奇地往门外望去。
徐王乃是柴太后的亲生儿子,柴王的?亲外甥,柴太后一心想推上皇帝宝座的人。柴王的?儿子和女儿如此不成气候,他的?亲外甥能好到哪里去?
没一会,一?个身着紫袍,玉树临风般的男子便出现在了众人面前。安绾月见他年纪与萧熠之相近,相貌较安承泽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舅舅这?里倒热闹。”
柴王早已从堂上走了下来,殷勤地迎上去道:“殿下请上坐。”
“舅舅何必如此客气,”安承怀侧首往左边瞧了瞧,似是才发现萧熠之的?样子,启唇笑道:“萧将军也在。”
“徐王。”萧熠之抱拳向他行了?一?礼。
安绾月本只想站着,发现安承怀颇有深意地望了?自己一?眼,才想起以她如今的?境况,是也该向他行礼的,但安承怀如何受得起她的?礼,便只是微微颔了?一?首。
安承怀却是没有计较,只道:“在李国公府的?寿宴上弹奏《幻影曲》的?便是姑娘?”
“是。”她应着,心里微微有些吃惊。她还以为没有人听得出她弹奏的?曲目。
安承怀上下打量了她一番,最后把目光定在了她的脸上,颇是赞赏地笑道:“姑娘的?琴艺当真是举世无双,改日有机会,还?请姑娘不吝指教。”
萧熠之冷笑:“徐王未免太谦虚了?,放眼敬国,论琴艺徐王敢说第二,没人敢说第一,何需月儿指教。”
“谁说的,你都没听过我弹琴,怎么能说我比不上安承怀……”安绾月本想反驳,见萧熠之脸色不太好,便只是在心里嘀咕了?几句。
安承怀不置可否,又看向柴萱道:“表妹这?是伤得不轻呀!”
柴萱不敢答话,站在一旁的?柴王妃倒是轻叹了一?气。
安承怀道:“适才听萧将军说要把刑部的李大人找来。这?事,依本王看来,不过只是姑娘间的小打小闹,何必如此兴师动众。不管结果如何,对两位姑娘的?声誉皆是有损的?。各位不如卖本王一?个面子,这?件事便到此为止。”
如果把刑部卷进来,事情自然是会越闹越大,到时只怕连太后和皇上都要插上一?脚,知道她的人越多,她的真实身份便越有可能会暴露。能够到此为止,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安绾月如此想着,悄悄抬眸看了?看萧熠之。
萧熠之双唇紧抿,不动声色。
反是柴王先开了?口:“殿下的?面子,自是要买的。”
安承怀微微一?笑:“萧将军以为如何?”
过了?半晌,萧熠之方才回道:“这?得看柴郡主的?诚意了。”
柴萱不知萧熠之这?话是何意思。
安承怀却是一下子?便明白了过来,对柴萱道:“表妹竟误会了?这?位姑娘,不如给这?位姑娘道个歉。”
“柴郡主有伤在身,磕头的事便免了?,但跪下来道个歉总还是可以的?。”萧熠之冷冷地逼视着柴萱。
柴萱不知是心寒,还?是生气,抑或屈辱,双唇紧抿,整个身子躲得愈发厉害。
“萧将军做事要知适可而止,那个女人是什么身份,你竟要本王妃的?女儿给她下跪道歉。”
柴王妃深知女儿的心,见萧熠之为了安绾月丝毫不顾及柴萱的感受与颜面,气愤的同时更心疼自己的?女儿。
萧熠之毫不退让地道:“月儿是我的?未婚妻,未来的平阳王妃,还?受不起柴郡主的?跪拜?除了道歉,柴郡主最好再立个誓,保证不会再有今日之事。”
柴萱见萧熠之这?般绝情,嘴角微微搐动,一?颗又一?颗珠似的眼泪,接连不断地自眼眶中滚落了下来。
“萧熠之,你别太过分了?,我妹妹都伤成这?样了,你懂不懂什么是怜香惜玉!”柴恒气呼呼地站到了柴萱身边,帮忙怼萧熠之。
“世子?若觉得心疼,可以跟郡主一?起跪,本将军和月儿绝无异议。”
柴恒语塞,一?时间什么话都不敢再说。
“若柴家连这?点诚意都拿不出,本将军今日很难卖徐王一?个面子。”
如果不是他及时赶来,柴家还?不知道会用什么样的手段对付安绾月。而且这?不是柴萱第一?次做这?样的事,他不是没有给过她机会,但她却一而再再而三地妄图伤害安绾月。
他一?定要柴萱,要柴家的?每一个人都长长记性,从今以后,再不敢打他家月儿的主意。至于怜香惜玉,他怜他的?月儿一个便够了?,别的女人如何,他不在乎。
柴萱见萧熠之是铁了?心要给安绾月出头,而她的父亲柴王和表哥徐王此时都莫不作声。这?两个能真正帮到她的?人都不说话,便意味着他们默认了萧熠之的?要求,也意味着她若不照做,便会成为家族的罪人。
“一?招错,满盘输”,她再不甘心,也得面对承担失败的?后果。
柴萱握紧了?拳头在东茉的?搀扶下,屈膝朝安绾月一?跪,咬牙切齿道:“请安姑娘原谅。”
她这几个字说得心不甘情不愿的,还?杀气腾腾。安绾月实是很难对她生出原谅之心。
“重新说。”萧熠之冷声道。
柴萱咬了咬唇,这?才缓了?缓语气道:“请安姑娘原谅。”
虽然柴萱这一?回说的话,听起来也不怎么顺耳,但安绾月不想听她说第三回,便道:“起来吧。”
柴萱起了?身,又举起右手,一?字又一?字地立起了誓:“若再犯,柴萱不得好死。”
柴萱倒是舍得立这?样的毒誓,但安绾月疑心她究竟能不能说到做到,倘不能,那柴萱下一?回对她下手,只会更狠更毒辣。
“歉道了?,誓也立了?,萧将军以为如何?”安承怀轻抚了?下手上的?扳指问。
没有人知道,柴萱与安绾月在亭子?里谈话时,他就站在那假山后。他亲眼目睹了柴萱嫁祸安绾月的?整个过程,但直到安绾月被柴王妃带出李国公府,他也没有说一句话。
柴萱是他的?表妹,于情他是要站在柴府这?边的,但安绾月的?琴声一?直在他的?耳边回荡。他想安绾月若死了?,他以后便再也听不到这样的琴声的?,所以,他才又赶到了柴府。
他的?本意是想救下安绾月,不曾料,萧熠之抢在他前面赶到了,还?扭转了?整个事件的局势。他便顺水推舟,做个和事佬,顺便探探萧熠之的?口风。
如今,他至少可以确定两件事:一?是,萧熠之还?是和以往一?样,是块又干又硬的?石头;二来,这?块又干又硬的?石头,也有了?软肋,便是他身旁这?位叫“月儿”的?姑娘。
他实是很好奇,这?位能弹奏《幻影曲》,又能让萧熠之一?往情深的女人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月儿觉得今日之事,这?般处理可好?”萧熠之没有直接回答安承怀,而是先询问了安绾月的?意见。
安绾月哪有说不好的理由,点头应了?一?声“嗯”。
萧熠之这?才对安承怀道:“徐王这?面子本将军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