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衡寒着脸道?:“无妨,本王就在这等?着。”
他必须见到父皇。
大殿中,永和帝眼神?凌厉高坐主位,他诘问殿下身着紫袍官服的男人:“张宰辅觉得如何?”
张宰辅躬身上前,作?揖道?:“臣以为不宜大操大办,如今当?务之急该是找出刺杀太子殿下的真?凶,而不是庆贺二?殿下封王。”
陛下突然召见他原想着担于国事,未曾想到说的竟是给吴王殿下筹办宴席的事。
太子遇刺一事大理寺卿还未查出幕后?主使,陛下却只想着吴王。
永和帝默了默,道?:“太子遇刺这事儿,朕已经查到凶手?了,张宰辅毋须多言。”
张宰辅张唇欲要再说上几句,殿内把守的侍卫便将?他请出了大殿。
他跨出大殿,和赵衡不期而遇。
张宰辅徐徐躬身一礼:“臣参见吴王殿下。”
赵衡摆手?道?:“张相不必拘礼,父皇可在宫里?”
张宰辅敛袖,低声道?:“吴王殿下好自珍重?。”
“父皇,儿臣请见。”赵衡仿若未闻,径自越过他登上玉阶。
张宰辅失笑负手?行离。
“吴王殿下,陛下身子不适,恐怕今个儿见不了您了,您改日再来?吧。”李公公仍是那番陈旧的说辞。
赵衡心头一哽,面色渐渐铁青。
他长这么大,父皇从未闭门不见他过。
见不到永和帝,他也不好久留只得回重?华殿。
一炷香时辰后?。
刘贵妃揉着帕子轻擦额间的细汗,“不是去东宫了吗?怎么这就回来?了?”
赵衡尽数将?心中不满宣泄而出,说完他嗤道?:“父皇当?年是如何说的?说儿臣资质聪慧,这太子之位本就属于儿臣,可现如今,儿臣却只得了个亲王的位,这便也罢了,如今连父皇为儿臣践行那群朝臣也不允了!”
刘贵妃柔声道?:“你也别急,你父皇下旨封你为吴王那自有?他的道?理,你忍一时罢,那越王勾践不也卧薪尝胆数十年,更何况你父皇并?不曾亏待你,不还赐了你宅邸。”
就藩是一回事,而赐宅邸这件事就还有?转圜的余地。
“但是母妃可知,儿臣一旦就藩,那这宫里就半点边也摸不着了……”赵衡言明这之间的利害关系。
刘贵妃垂敛凤眸,叹道?:“祖制如此,你父皇也力不从心,总不能叫他与那个迂腐大臣抗争吧。”
赵衡焦躁的攥拳,一拳砸碎案上的玉瓶,殷红的血顺着指缝滴落,染红了地上皎洁如雪的狐毯。
手?伤的鲜血淋漓他也满不在乎。
刘贵妃瞧着心疼极了,凤眸掠过一丝哀愁,她恨铁不成钢道?:“你这孩子,气归气怎得动?手?伤自己?”
赵衡把手?藏在背后?,直视着他的母妃,阴鸷冰寒的眸泛出深郁的恨意,“这次是我赵衡栽在他赵聿手?上,可他也别想得意,只要父皇还在世一天,他就别想压我一头!”
刘贵妃抽出怀中的锦帕,追到赵衡跟前,拉起他的手?擦着他不停淌血的手?掌。
“母妃知道?你生气,可也别糟践自己的身子,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母妃看了就心疼。”
赵衡伸手?摁住她的手?臂,“母妃不必了,这伤能给儿臣警醒。”
将?帕子塞进赵衡掌中,刘贵妃道?:“你这孩子向来?倔强,但这回的事不是你我能掌控的了的。”
赵衡攥紧那方锦帕,冷声道?:“儿臣明白。”
这份耻辱他铭记于心,来?日必一一回报。
*
翌日夜间乌云压城。
才下过一场倾盆大雨,宫道?以及廊檐屋瓦还到处渗着水,便有?宫人疾步跑在宫道?,他神?色惊恐,嘴里不停的喊着。
“陛下驾崩!”
“陛下驾崩!”
“陛下驾崩!”
三声幽幽悲鸣响起,宣示着宫内有?大事发生,这夜不论是各宫伺候的宫人亦或是管辖冷宫的宫人,他们都没有?入睡。
冗长的宫道?里回荡着杂乱的脚步声,宫人们奔走告知。
不多时,永和帝崩逝的消息传遍整座宫殿。
“太子妃,太子妃快起身。”
锦绣披着单薄的外衫,推搡着床榻上熟睡的人儿。
孟佼佼睡眼朦胧,揉着眼含糊不清的道?:“怎么了……”
锦绣哭丧着道?:“陛下驾崩了……”
初时孟佼佼没察觉到不对劲,翻了个身继续睡,须臾她猛地张开眼,大喊道?:“陛下驾崩了?”
她赤足跑到殿外,锦绣拾了件外衫跟着跑了出去。
东宫上下的纱幔不知何时都换成了洁白如玉的绸缎,形形色色走过的宫人也是一身白,在夜色下宛若游魂。
孟佼佼这才相信,永和帝真?的崩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