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叶薇估摸着她的事迹早已传遍后宫,所以当宫人禀报说“襄愉夫人和沈容华驾到”时,她也没多惊讶。
关于这位襄愉夫人,叶薇大概了解了一下。如今后宫中执掌凤印的虽然还是皇后,但大权旁落早已是不争的事实。皇帝觉得皇后傲慢善妒,没有国母风范,反而是襄愉夫人宽和大度、甚得人心,隐隐已有副后的架势。
更重要的是,当初太后为陛下选定的太子妃就是她,只可惜被宋楚怡半道杀出,才以太子妃之媵的身份嫁入东宫。宫中有人断言,照这个势头下去,不出五年襄愉夫人便会取皇后而代之,夺回原本属于自己的宝座。
叶薇想到这个就觉得讽刺。宋楚怡真是够没用的,占了那么大一个便宜,居然还能在陛下跟前混成这样,可见有些事情着实要看天分,不服不行。
她有伤在身,照旧在床上迎接她们。珠帘被挑起,有女子纤长的身影朝她靠近。许是不喜招摇,她的装束十分简单,连用色都是素雅偏多,但那亭亭玉立的身姿,就是显出一种高贵雍容。
“臣妾参见襄愉夫人,夫人大安。”叶薇恭敬道,“见过沈容华。”
“叶采女无需多礼。”襄愉夫人没有如皇后那般亲热地握住她的手,而是在胡床上坐下,温和一笑,“早想来看看你了,可惜宫中事多,又怕你病中劳累,拖到今日才来。”
她有一张漂亮的鹅蛋脸,笑起来的时候很是亲善。叶薇十分理解为什么大多数宫人在宋楚怡和她之间选择了后者——比起傲慢烈性的皇后,这位夫人看起来实在要好相处太多。
“多谢夫人关怀。臣妾的身子不打紧,别给夫人添麻烦就好。”
“怎么会?”她道,“你的事儿蕴初都跟我说了,那天是她撞上了对吧?真真是好险。”
沈容华并没有把妙蕊送信的事儿告诉襄愉夫人,只说自己是凑巧撞上,叶薇也就顺着道:“多亏了沈容华,不然臣妾这条小命就没了。”
“你也别难过。所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如今陛下都注意到你了,还愁冤屈不能洗清?”
“臣妾明白。”
她应答从容、不卑不亢,和殿选当日那个唯唯诺诺的小丫头全然不同。襄愉夫人对叶薇是有印象的,在后宫这种地方,长得太出挑就招人恨,她曾亲眼看到她被同住的家人子使绊子。只是这不关她的事,也就没兴趣搭理。乃至后来,璟淑媛设计不让叶薇面君侍寝,她也没拦着。这样一个姿容出众的美人放到陛下身边到底不是好事,有个宣妃让她头疼就够了。
不过今时不同往日,这颗绝妙的棋子若是落到皇后手里就大大不妙。况且璟淑媛既然吩咐了苏才人对她下手,内里定有什么因由。
“皇后娘娘这些日子一直在查你中毒之事,然而不知是如今宫闱混乱还是怎的,竟这么些日子还没个结果。本宫听了不放心,特意来问问叶采女,你自己可有什么头绪?你在这宫里是否有什么仇人?”
叶薇无奈摇头,“臣妾哪有什么头绪?不瞒娘娘,臣妾素来胆小怕事,最不敢惹麻烦。此番遭这无妄之灾,真是不知说什么好。”
襄愉夫人见她滴水不漏也不恼,原不指望这一趟能真的套出些什么来,目的达到就行了。
“这就没办法了。”她遗憾地叹口气,“如此,叶采女好生将养着,本宫还要去趟长乐宫。太后娘娘那儿刚到了批新茶,邀本宫和宣妃去品尝。蕴初,你和叶采女也算有缘,就留下陪她说说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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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容华一路将襄愉夫人送到门口,眼见那气派的仪驾消失在甬道拐角,这才转身回到殿内。叶薇已经躺回了石青色鹅毛引枕上,捏着串珊瑚手钏随意把玩,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襄愉夫人怎么会突然来看我?”
沈容华眉毛一挑,“如今你可是这宫里议论的中心,她来看你很正常。”
“这样啊,我还以为是沈容华帮我在夫人面前说了什么呢。”
沈容华看着她,“你在暗示什么?
叶薇抿唇一笑,懒得再和她打机锋,“无事不登三宝殿,沈容华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
“既然叶采女这么直接,我也不绕弯子了。”目光锐利地射向叶薇,“你和表姐到底什么关系?”
什么关系?如果她说她们就是同一个人,她会信么?
叶薇在心里苦笑一声,“这个问题臣妾上次就回答过容华了,我与楚惜姐姐是故交。”
“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
沈容华沉默片刻,摇了摇头,“我还是不信。表姐这个人看似温和、实际很难相处,要得到她的信任并不容易。就算你们是朋友,她也没道理告诉你这么细致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