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一荻觉得自己没听错吧?听听这话,像裴煜说的吗?确定不是一个小学生说的?
眼前的男人依旧高大帅气,气质沉稳而风度翩翩,望着她的眼睛如往常般平静无波,只是扣着她手腕的手很坚定,他淡然地重复了句极幼稚的话:“我想吃那道菜,我们坐那边吧。”
摆着贵公子的脸,说最没礼貌的话。
曾一荻肉眼可见大伯母的脸色变僵了。
估计也没想到一个成年人,会?当?众在这种场合那么不讲规矩,拂别人面子。
裴煜自然是不可能突然降智的,他待人处物极有道理?,当?然明白其实该怎么做。
唯一没去做的理?由就是——他不想。
或者说,他察觉出了曾一荻不想,他这是在为她脱身呢。
见曾一荻没动,裴煜松开她的手,兀自先走过去,走到他指的那道菜前?面那个位置坐下了。
曾一荻一秒上道,堆满假笑看向大伯母,“大伯母……”
大伯母满脸嫌弃地斜睨着裴煜,啧了一声,语气刻薄:“依依呀,你这儿哪来的同学啊?怎么这么没有家教?”
曾一荻赔笑,“是个老幺,家里宠坏了,脑子?有问题,我……我先过?去啦?放他一人也不好。”
不等大伯母答话,曾一荻便溜了过?去,坐到裴煜旁边的位置上。
这个位置,距离大伯家三人最远,正好成?圆桌直径的两个对角。
对面说话都不大听得清,沟通得大声吼才行。
曾一荻想着,总算能安静的吃顿饭了。
过?一会?儿,圆桌坐满,镇上其他户人家也来了。
酒席开席。
大家吃着喝着,开心的聊着天。
曾一荻这一桌上的人,几乎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曾一荻身上。
大明星嘛,平时见不着,此刻多说两句话也是没错。
曾一荻也并不排斥和他们聊天,在座的叔叔阿姨都是看着她长大的,都有感情,谈起往昔和问起一些现状,带着朴素的关心。
曾一荻一边动筷,一边偶尔抬头笑着答复。
对面,曾一荻堂姐曾曲曲却快要把碗里?米饭给戳烂了。
她阴骘地盯着曾一荻。
凭什么?
凭什么总是她受到关注?
小时候明明样样不如自己,是个知晓吃喝玩睡的蠢蛋。
怎么突然有一天跟开窍了似的?忽然变得聪明起来,处处压她一头?
当?初考大学,她考上了国家重本,家里摆酒席本想扬眉吐气一番,谁知道曾一荻就拿到了国际重本全奖,把她狠狠甩在后面。
那个年代,考上个重点大学已经是很值得津津乐道的事情,出国读书,根本是天方夜谭。
曾一荻出国读书还不要钱,这在当初镇里?人人口中可是传遍了的。
她曾一荻到头来成为了家长口中的别人家孩子?,这本来是她的待遇。
她本来觉得,她这堂妹的好运到这里?就为止了,谁知道这位表妹从不缺让她意外,大三那年,她竟然去做了明星!
这样让她又气又怒。
她与她暗暗比较的人生,在一刻好像就输了。
她本来想着,外国大学也没什么了不起,近几年国内发展事态也很好,将来谁比谁成?功还不一定呢。
可她竟然去做明星,还红了!她们人生真的成?了云泥之别。
想着曾曲曲筷子?尖狠狠地戳破碗里?的鹌鹑蛋。
大伯母此刻看着乡亲们都围着曾一荻,心里?也不是滋味,她这次带女儿回来,本来是抱着喜讯要向大家公布,好享受大家羡慕、嫉妒和恭维的目光。
谁知如今大家注意力全部放在曾一荻身上,她连话都插不上,像个透明的人。
大伯母实?在无法忍受再这样下去,她瞅见一个空隙,喊话cue曾一荻:“依依,你知道吗?我们家曲曲呀,今年考上了北城大的博士生!”
“哇——那么厉害啊!”
果然,桌上哗然,所有人的目光立刻转接到了她身上。
“妈!你说什么呢!”
曾曲曲小声不悦,她有些羞恼环顾一圈,扯了扯她妈的袖子?,“别说了。”
曾一荻个大明星在这里?,你说这些,又有什么意思?给人当笑话。
“诶,有什么不能说的?”大伯母拨开她的手,笑道:“这孩子就是害羞。学语言学专业,听说博导只收两个,其中一个就是我们家曲曲!”
“呀,那真的很厉害啊。”
“是呀,前?途无量!”
大家各种夸赞恭维的话说个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