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
好凉。
凉风不断从后面灌进来。
曾一荻迷迷糊糊地醒来,周围很黑,身上很冷,头很沉,仿佛有人往她脑浆掺了铅一样的,她头晕目眩。
之前那家伙绝对给她打了整整一管强效镇定剂。
后面一直有风吹。
感觉空落落的。
曾一荻强忍着眩晕的恶心感,往身后看去。
这一看,吓得瞌睡虫全部不见了。
下面是百米高?空,几?十层楼高的距离,她在一个写字楼的边缘,只是她身后那块落地玻璃被人给移走了,是空的,从这个方向上看下去,下面移动的小车才有蚂蚁般大。
她脑壳瞬间清醒,人吓得一个不小心,重心?不?稳向后倒去。
这时她才发现,自己被用胶布捆在一个椅子?上。
此时,她仰起来看后面,前面两只椅脚翘起来,重心?全落在后面的两个椅脚和椅背上,眼看着她就要?从这百米高?空上翻下去!
求生的本能油然而生。
曾一荻猛地整个人往前倾,扳回重心?。
椅子?落回实?地上,整个往后退了一步,最后面的那个椅角就卡线落在墙体的边缘上,多一厘米,就是万丈深渊。
曾一荻心跳快要?跳到天上去。
她垂着头,长发挡住她的脸,大口喘气,夜风不停从身后灌进来,吹得她长裙、乌发飞舞。
像是逃命一般,她狠狠地往前挪了几?下,努力让椅子?离开那个缺口。
“坐好了,掉下去可不得了。”
一道陌生而沙哑的男声带笑传来。
这个声音曾一荻从没有听过,它听上去让人很不?舒服,明明只是中年男子的普通声线,略有些低沉,只是里面那一丝笑意,却给人感觉像是一条冰冷黏腻的蛇,缠上人的心?房,让人想摆头甩开。
曾一荻抬头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她看到之前她在卫生间镜子?里见过的那个男人,他还是穿着那套运动服,戴着棒球帽,站在一套沙发后的柜子?前不?知鼓捣着什么东西。
曾一荻头痛欲裂,她先是被打了药,此后又是经这么一吓,浑身脱力,全身上下都是软绵绵的。
她努力把?头侧向?一边,把?藏在头发间耳坠露出来,喘气对男人说道:“我耳朵上的耳坠,加上脖子?上的项链至少能卖三百万,你拿去,然后把我放了。”
男人闻言笑了。
他那个声线笑起来让人尤其不舒服,像一只阴森的老乌鸦。
“你看看这是哪儿。”男人说。
曾一荻环顾四周,之前昏暗的光线她没有注意到,这里是一间宽敞的办公室,设计简约刚硬,里面的陈设,一草一木,一桌一椅,她都十分熟悉。
这里是裴煜的办公室!
“你把?我带到这来干什么?!”
曾一荻大惊道。
男人站在沙发后的餐水吧前,打开下面柜子?,从里面裴煜的小冰箱里拿出一瓶酒,他问曾一荻:“你要?不?要?喝点什么?咖啡?威士忌?”他举了一下手中的酒瓶。
曾一荻只是固执地重复那句话,“你把?我带到这来干什么?”
男人顿了一下,“威士忌吧。”
他轻车熟路地拿出两个古典杯,又把?裴煜冻在冰箱里的圆形冰块从模具里抠出来,放进杯子里,拧开威士忌酒瓶盖,瓶内金黄色的液体倒进去,恰好卡在杯身三分之一处停止。
他拿着两杯调好的酒朝曾一荻走过来,也不?管她怎么喝,直接把?酒放在她的膝盖上。
自己拿着另一杯,走到她对面的沙发上坐下。
曾一荻在男人调酒的这一段时间里也冷静下来了。
她内心?仔细分析了,男人为什么绑她?又为什么把?她绑来裴煜的办公室?
要?钱么?肯定不?是。
那答案就只有——
找裴煜。
“你如意算盘打错了,我和他已经分手了,他不?会为我来的。”曾一荻低着头说。
“是么?”男人靠在沙发上,漫不经心地端起古典杯喝了一口酒,“可据我了解不是,我调查过,他在这个世界上最关心的人就是你。”
曾一荻颤了一下,轻轻道:“你一定是弄错了。”
“是你太不了解男人了。”男人拖着长音道,他看了一下手上的腕表,“看着吧,他就快到了,我已经通知他了。”
此刻,像是应了他的话一般,门外传来匆匆的脚步声。
男人笑了,侧头看向?曾一荻,“你看。”
曾一荻也抬起头来,双眼茫然又无措地望向?那扇门。
“哐——”,门被人猛地推开。
一道高?大身影逆着走廊里的光站在门口,他喘着粗气,大步走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