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着这样去老人家生日宴,老人家怕不是要被气出心脏病来。
裴煜面无表情地扫她一眼,从后面又捞出两个袋子,递给她。
曾一荻认出其中一个是高定女装的包装袋,另一个是某知名?奢牌的高跟鞋。
“那我总要换吧?”
曾一荻无奈,她在做最?后的挣扎。
裴煜伸手在控制面板上按一个键,他?们身后车后座与前排空间的连接处,有一个隔断缓缓降下来。
隔断关了又开,关了又开。
曾一荻:“……”
“你够狠!”
曾一荻晃了晃礼盒,指裴煜,解开安全带,抱着包装袋爬到后座去了。
把后座的隔断升起?来,曾一荻打开包装袋。
里面是一条浅金色的绣花小礼服,款式和版型不是太浮夸的那种,很讨长辈喜欢,长度刚好露出脚踝,也不会显得?不够庄重。
看到这条裙子,曾一荻心里想,他?还真?是把什么都想好了。
这裙子,一看就是没有个把月做不出来的那种。
曾一荻把衣服脱下来,她穿着一套珍珠粉色的法?式内衣,身材纤细,腰细得?感觉能一折就断。
上午的阳光从后车窗里透进来,车内飞扬的微尘中,她修长的手臂和双腿,雪白透亮,一截截,藕段似的。
曾一荻正准备把裙子往身上套,不料裴煜一个急刹车,蒙着衣服的她“咚”地一声撞到隔断上。
“小心点!”
她拨开衣服冒出头,气得?敲了一下隔断。
“抱歉。”
前面传来裴煜的声音,他?声音里带笑?。
曾一荻换好礼服把隔断降下来。
她并没有急着穿上鞋子,穿着华服,光着脚,头发有些?乱糟糟的她,此刻像一个落跑的公主。
她没有爬回前座去,而是在后座很松懈地躺下来,自然地把脚架在裴煜靠枕后面。
裴煜察觉,从镜子里撇了她一眼,后视镜里,曾一荻正歪头望着窗外。
此刻,车子已经驶上高速,SUV在柏油路上跑得?平稳,两边绿化带飞速往后撤。
“你家在哪儿?啊?”
曾一荻张望着问道。
“隔壁市。”裴煜回道。
曾一荻沉默着不说话了。
这么多年?来,她一直不知道他?老家在隔壁市。
遇到裴煜家庭的问题,她总是喜欢沉默,兴许是自卑吧,在她心里,她和裴煜的家庭背景存在着马里亚纳海沟般的差距。
她不想直视这差距,唯有回避
往常,裴煜看见她沉默,也会很识趣的不再谈论?这话题。
但?是今天很例外,裴煜竟然主动谈起?他?爷爷年?轻时下放工厂,出来再创业的事情,说起?那个当年?年?代。
故事很长,充满着传奇色彩。
曾一荻静静听着。
裴煜也和她说起?,他?们家发家之后,上一辈人的恩怨情仇。
这种家长里短的事,豪门与寻常人家也是一样,无非是,你觉得?我欠了你的恩,我觉得?你占了我的便宜。
曾一荻偶尔也能接上一两句话。
末了,两人说累了。
裴煜放起?音乐,语调悠扬的英文歌。
晃晃悠悠中,曾一荻睡着了。
裴煜叫醒她的时候,车子已经停在了裴煜家庭院里,正屋前的阶梯下。
看到车外的佣人走过来开门,曾一荻赶紧套上高跟鞋,把自己收拾整齐。
提着裴煜准备好的礼物,曾一荻跟他?一起?下车。
走进正屋里,往常清冷的裴宅此刻宾朋满至,大厅中央的水晶大吊灯白天也开着,柔光散满大地,空气里飘荡着音乐声——他?们请了一组四重奏乐队专门来演奏。
首先接待他?们的是裴煜的母亲。
第?一次见到这位高冷疏离,而又精致非常的女人。
曾一荻心情是紧张的。
她忐忑地将礼物交给她,裴母接过,淡淡地说了声谢谢。
裴母将礼物交给旁边佣人,对裴煜说:“你过来一下,我有话跟你说。曾小姐,你先让她一个人逛一下吧。”
裴煜跟着母亲离开。
曾一荻知道,裴母叫裴煜去,十有八九是谈他?把他?们“结婚”告诉他?爷爷这事。
有钱人,看着高冷,心里的小九九其实都一样。
说让她一个人逛,她也不知道怎么逛好。
在场的人她一个也不认识,多说两句话,也不知道该怎么介绍自己的身份——比尬聊还尴尬。
她一个人在屋子里闷了一会儿?,和几个陌生人寒暄了几句,最?后,终于受不住,往偏厅一处阳台走去。
她观察很久了,那里没有人。
推门阳台的拉门,清新的山风吹了个满面,曾一荻觉得?这才?舒缓过来。
一扭头,她看到一道熟悉的背影,站在右手处栏杆边上。
姜奇邃穿着一套正式的西?服,其中一只手袖口处高高挽起?,露出他?伤口上缠着的白纱带,他?撑靠在栏杆上,眼中是和她一样的烦躁和不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