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延点点头,心有余悸的拢了拢袖子。他手脚生过冻疮的,一遇到热就刺痛,挠又挠不得,只能生生忍着,难受的很。最坏的是一旦生了冻疮,第二年再生冻疮的几率就大大增加,当时他忙着埋头苦读,根本无从预防,在乡下那几年他每年冬都要经历这么一回。就是后来到了长安,前几年都没好利索,彻底根治是几年后的事了。
不过……
“柳烟刚刚说今儿不冷。”裴延面带控诉。
红昭一愣,随即笑道:“爷您和她个粗人比什么呀,我俩每日都要早起在院中练半个时辰武,时间久了就不惧冷了。您入冬就没离屋子,这出门当然不能适应。”
裴延:……
他感觉自己心上被插了一刀,正巧柳烟过来催说可以出发了,裴延看到柳烟纤细的身影走近,脑海中闪过红昭所言“您和她个粗人比什么呀”“您和她个粗人比什么呀”。
柳烟不明所以,疑惑的看向红昭。
红昭轻轻摇了摇头,看自家主子尚有些恍惚,笑着转移话题。
“常嬷嬷刚刚拿了二百两银子给奴婢,还带来了侧妃娘娘的话,说让小爷省着点儿花,多一分都没有。”红昭绘声绘色的转述道。
裴延猛地咳嗽了两声,两百两银子!就是在长安城,也够一家子一年的嚼用了,要是在乡下,普通人家十年可能都没有这么多流水。
不过想想原主之前的做派,裴延也不觉得惊奇了。原主那是顶大手大脚的,就是手缝里漏点儿都能养活几十口子人。他身边那些狐朋狗友很大一部分都是这样聚集在一起的,众所周知跟着秦王府小爷有好吃好喝好玩,要是努力点儿发家致富也不是问题。
不过裴宴虽然心大钱多,不在乎仨瓜俩枣哪去了,但真正能让他看上眼的人还真不多,矫情点儿说就是他虽然没有那个眼力分辨谁对他好谁另有所图,但并不妨碍他把所有人都当成泛泛之交。
原主心思纯净,人傻钱多,但秦王和侧妃娘娘都不是吃素的,自然不会把儿子培养成败家子。本性难改,但其他可以通过耳濡目染改变,原主与人交际最重要的一个原则就是你陪着我高兴,大家嘻嘻哈哈都好;你陪着我不高兴,那好走不送。
这也是秦王和侧妃从小灌输给他的理念,交际不交心,能用银子解决的事都不是事。说句不好听的你们聚在我周围,就算是另有所图,也得哄得我乐意,我不乐意了,大家就一拍两散。
简单粗暴,是秦王和侧妃会做的事。
得了两百两银子,裴延心情陡然变好。
“出发吧。”裴延说着,率先出了门,红昭和柳烟笑着跟在后头。
马车一早就准备好了,在这诺大的拱辰巷,没有谁敢怠慢裴延。真要算起来小爷其实算顶好说话的,他年岁不大还是只顾玩乐的年纪,只要不上赶着碍他眼,一般都得罪不着他。不过有秦王和侧妃娘娘在,他们连怠慢小爷的心思都生不出来。
看到裴延过来,管家赶紧迎了上来,“小爷,都已经打点好了,可以立即出发。”
裴延点点头,直接踩着矮凳上了马车,车里放着小炭炉,熏得暖烘烘的。暗紫新褥铺地和角落里放着棉皮背枕,还摆着一个小茶几,摆着几碟糕点,布置的十分舒适。
“爷,我们先去哪儿?”红昭在外面请示。
“先去古玩一条街,好久没去了,不知道有没有进好东西。”裴延窝进背枕,跟他想的一样,很软很有弹性。
红昭一噎,干巴巴回了个“是”。
旁边的管家也是一脸无奈,要是裴延看到也会表示理解。原主在这方面眼力不行,偏他没有自知之明,乐此不疲,隔几天就要去古玩一条街晃一圈,仿佛不被坑些银子就不舒服似的。现在怡乐居西侧耳房还堆着不少他从古玩街扛家来的破铜烂铁,还宝贝似的寻了博古架摆着。
裴延第一次见着的时候无语了都,想着这么些东西加起来恐怕还不如那古木镶玉的博古架值钱。不过,谁让这是原主的爱好呢,他乐得发扬光大。
出了拱辰巷,穿过朱雀后街,再往前走就是古玩一条街。
裴延刚下马车,就看到了一道熟悉的人影。
(本文连载在@晋江文学城,请支持正版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