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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9、终了(偏玄幻,慎买)(2 / 2)


她?是他?的肋骨,也是他?支配拥有的爱人。

她?愈是思凡,他?便愈是不准许,甚至不惜毁灭了人道,却在她?的泪水中又一次泱泱繁荣,生生不息。

他?终于开?天辟地?以?来头一次妥协,答应她?,陪他?经历三千世界,若她?无法甘愿许下承诺,无法甘愿深爱他?,那他?便放她?走,历经千万次轮回,尝尽酸甜冷暖后再回无色天界。

阿暖答应了,她?不认为自己属于他?,也认为自己会许诺。

但她?输了。

于是,她?要在无尽的时光里?陪伴他?。

但阿暖又流了泪,细弱道:“我想再与您一起、过完这辈子?,好不好?我想阿花妹妹,想哥哥,他?们不是我们的孩子?么?”

艳放的花瓣衰落萎靡,天际的瀚海也化为烟雾,随风而散,她?的四周又是一片白茫茫的空寂,郁暖明白,是道祖在表明自己的态度。

可是她?还是在哭,一边哭一边骂他?,说讨厌他?呀,几十年的时光于他?不过弹指一瞬。

于她?,却是珍贵的一生。

可这样冷心冷情的男人,能眼看万物死去冤屈轮回却不救的天道,他?以?万物为刍狗,视人类与草木为等同,而人类就像是阿暖,总以?为自己之于天道是特殊的。

不过都?是一厢情愿。

但或许道祖还是会心软的。

对于自己唯一珍视的小姑娘,那样天真娇弱,即便知道被操纵霸占,却只会抽噎骂他?,没有一点不好。

即便是淡漠不仁的天道,难道便没有心软的时候么?

远空中似传来无奈的轻叹,带着些纵容的宠溺。

郁暖忽然?睁大眼睛,却看见自己的身体缓缓消失不见了。

她?又沉沉睡去。

霜华染月,锦帐春暖。

郁暖醒来时还是深夜,她?伸手,却看见自己白皙手臂上些许微红的痕迹。

还是睡前那夜,分毫未改。

梦中的一切都?变得模糊起来,她?还记得一些最深刻的,却也忘了许多。虚无缥缈,模糊不堪,却令她?清醒。

她?疲倦的靠在男人怀里?,带着弱声?道:“陛下,我方才做了个噩梦。”

她?觉得自己也很奇怪啊,为什么每天都?在做噩梦,生活到底对她?做了什么?

皇帝素来浅眠,此时便勾唇亲吻了她?的额头,温和道:“睡吧,再醒来便忘了。”

郁暖很听话,窝在他?怀里?慢慢合上眼。

她?实在是太累了,如果睡一觉,又甚么都?不记得了,何乐而不为呢。

……

又是一年深冬,天上落了细白的雪。

郁暖团着手,坐在御花园里?,看着小童们跑来跑去,嬉笑着打?闹,也带着淡淡的笑意?,声?音和缓的叫他?们慢些。

再慢些。

她?有些困倦的闭眼道:“这都?甚么点啦?”

一旁的甘泉上前,给?她?盖上暖和的袍子?,温声?道:“酉时未至。”

郁暖道:“那我得去寻陛下了,他?政务繁忙,用膳都?不规律,若我不去啊,他?没准又给?忘了,这可不怎么好。”

甘泉也笑道:“您说的是。”

甘泉是清泉的继任者,而清泉在旧年的隆冬去世了。

她?的丈夫周来运放弃了高官厚禄的机会,带着清泉的牌位回了乡。清泉一辈子?不曾好生歇息过,现下闲云野鹤,得偿所愿了。

郁暖没有见到陛下,因为他?又召了大臣议事?,于是她?便有些无聊。

困倦间,她?看见一个蓝衣的小童捏着果子?站在外头,犹犹豫豫,不敢近前。

郁暖笑着对他?招手道:“怎么了?”

小童捏着咬了半口的果子?,嘴边都?是汁子?,琥珀色的眼睛慢慢氤氲了泪水:“我、我想娘了……”

郁暖有些发怔,轻轻抚了抚他?的后脑,闭眼微笑道:“你娘啊,一直在天上看着你。”

原静旧年也去世了,阿唯是她?最后一个孩子?,生得艰辛,天生却有些呆呆傻傻,可原静爱他?如宝。

她?追随着郁成朗的脚步,走了一辈子?,自总角到青年,却不至白头。

郁成朗待妻子?很好,但不能说十足在意?,因为在他?心里?,自己的妹妹,父母,永远比原静重要。

他?为了妹妹立誓不婚,为了母亲的夙愿征战沙场,却没有为原静做过甚么。

她?是个安静的女?人,即便是怨也那么无声?无息,过了一些时候,烟消云散了,便又是温柔如水的模样,多少恩怨悲伤埋在心底,她?坚韧却不尖锐,温柔得十足十,贤惠得像个无休的楷模。

郁成朗握着她?的手,在床头弓着腰哭泣,脖颈青筋暴起通红,却不能挽回香消玉殒的女?人。

原静说,和他?这一生,她?很知足。

但下辈子?就此别过,各生欢喜。

也不知是不是老?天听见了,原静走得很安详,就连唇角都?是弯着的,像她?童年时吃着蜜果,甜甜的阳光洒落在小姑娘的发间,而她?靠在门边对他?笑。

郁暖想起,便也觉得很遗憾。

人生百态,冷暖辛酸,终不如愿的事?十有八九。

但谁又知,在下一个轮回里?,有些遗憾和痛苦,会不会终于得到偿还呢?

蓝衣的小童又问她?:“那、那我还能见到娘亲吗?”

郁暖点点头,肯定的对他?道:“所有的别离都?是暂时的。”

他?有些开?心的咯咯笑起来,把果子?抛到天上,又抱在手心,乐呵呵颠颠的往外跑。

郁暖半探着身对他?道:“慢点……慢点!跑慢点!”

孩童的笑声?无忧无虑,没有浸染过霜华,是世间最原始真诚的事?物。

这日夜里?,寒风呼啸,郁暖被皇帝抱在怀里?,两人每日都?要闲聊。

不论她?说甚么,仿佛对于男人而言,都?有无尽的耐心倾听。

郁暖比着手,气?哼哼道:“我和你讲,阿花这孩子?愈发不像样了,成日把儿子?闺女?扔在宫里?,自个儿同驸马游山玩水,好不逍遥。我这当母后的,都?成她?的仆从啦,说好的小棉袄,我看这丫头就是个小棒槌哼!”

她?顿了顿,又道:“还有阿狗啊,这阵子?天天陪着太子?妃进进出出的,眼珠子?都?要掉人家身上了,前几年还冷着脸,三棍子?打?不出半句话,现下倒是转了性儿。”

皇帝只是听着,又给?她?递了茶盏。

郁暖气?呼呼说完了,又觉自己话太多,才发现他?眉心有些疲惫。

随着岁月的流逝,男人的眼角也多了纹路,眉间有一道因皱眉而起的纹路,使他?看起来威严儒雅,比青年时更有风度,也更自持平和。

郁暖亲了他?一口,慢慢道:“算啦,咱们早点儿歇息罢,陛下?”

郁暖看上去和年轻时候没什么区别,皮肤白皙而柔软,琥珀色的眼眸含着温润的光泽,只是眉眼多了几分沉稳和淡然?,看上去像是个心态很年轻,又保养得宜的长辈。

他?却捏着郁暖的下颌,慢慢一吻,带着笑意?道:“朕不累,有阿暖在,便不敢累。”

郁暖勾着他?的脖颈,抵着男人的额头道:“好想叫时光走得慢些,再慢些。”

更慢些。

郁暖在七年后的冬至走了。

她?的身子?本就不好,但其实也没有更差了,一直好生调养着,与常人没有半点分别。

但她?是个很自私的人,有时总是期望自己能早点走,如果她?先一步离开?,那就不用独自留下承受那些孤寂痛苦。

可郁暖从来没有和陛下说过,因为她?认为这对于他?不公平,而他?年轻时听到她?说要抹脖子?,总是眼眸含戾,冷然?不准她?再多言。

可世事?总是能如意?,或许她?这一辈子?,太过轻而易举。

郁暖想要先一步走,于是她?真的先离开?了。

她?躺在床上,看着百子?千孙的床帐,鬓发有些斑白,儿孙们在她?身边跪着哭泣,而皇帝握着她?的手。

郁暖也不难过,只是望着他?浅笑道:“陛下,我们来生再见。”

泪痕从眼角流下,落入鬓发中,她?恰似多年前初见的样子?。

他?也笑,承诺道:“好。”

丧钟声?响起,他?终于又做了一世寡人。

……

乾宁帝生平政绩卓著,少承大业,统一中原,平定西南,兼并极北颚族,勤政爱民,几无声?色之娱,而此生只得一后。淑珍仁皇后薨逝,他?余生未娶。

最终同样驾崩于冬至。

郁暖站在虚无的天际边,每一刻都?觉无限煎熬。

但直到某一日,她?看见眼前的红日再次缓缓升起,却一点点缩小成光球,落入她?的掌心。

那是一颗跳动泛着金芒的光球。

是道祖的道心。

在很久以?前,它是古朴昏暗的,触感微砺,使她?百般抗拒不愿收下。

她?是他?的道,将道心打?磨成她?挚爱的样子?。

郁暖终于收拢了掌心,清澈的泪水顺着面颊流下,自无色天界滴落凡尘。

她?听见有人在遥远的天际,缓缓低笑了一声?。

郁暖也笑起来。

她?偏了头,知道他?不爱露面,故而想也没想,任了性子?从悬崖上闭眼跳下去,风声?唳唳,她?的手指微颤,却被男人搂着腰接住。

他?们转眼却站在了一片广袤的原野上,红日又一次从地?平线上升起。

她?很喜欢这样变幻万千的场景。

郁暖亲吻了他?的唇角,软和道:“我也,等了您很多年。”

“很多很多年。”

男人抵着少女?的额头,含笑低沉道:“那,我们扯平了。”

作者有话要说:这次没有明天见啦。

很高兴与你们相逢过。

如果不那么嫌弃,请收藏一下专栏吧,期盼与你们再次相见。

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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