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钰虽然黑着脸离开了诊所,却出乎周瑾瑜的意料,接受了周瑾瑜的建议,主动配合了医生针对他失忆症状的检查和治疗。
周瑾瑜坐在楚钰的副驾驶,目光落在狂野飙车的楚钰身上。
他还记得楚钰在鸢尾国初醒那会。那时楚钰乍一醒便面对身在异国、亲人被害,自己还没有相关记忆和?渠道可以出庭作证的绝境。
那是周瑾瑜唯一一次见到楚钰歇斯底里的样子,也是那时的楚钰引起了周瑾瑜的注意,和?周瑾瑜不作不相识。
再后来,楚钰不意外地连参与诉讼的门都没摸到,这案子?就这么关闭了。楚钰也没再提过关于治疗的事,他们也识趣地不再提起。
回国后,周瑾瑜和?沈意也替他找过医生,只是楚钰置若罔闻,他们都习惯了。
这还是这么多年来,楚钰第一次主动配合他。
还是在那个滑稽的诊断之后。
绿灯转红。
周瑾瑜有意思地端详着楚钰,开口问楚钰:“在想什么?你家渣爹?”
楚钰正想着最?近乔予安的攻势,被周瑾瑜骤然问起,心中蓦地闪过一刹上课玩手机被抓的仓皇,面上冷静依旧:“凌万山有什么好想的。”
楚钰别了周瑾瑜一眼:“你关注这个,还不如想想等下给你办的洗尘派对想玩点什么。”
“看来想的是我不该问的人啊?”周瑾瑜文?雅地笑看他一眼,才正色提醒他,“大家也不是傻的,诱饵一放出来,最?近有少部分人开始挖当年的事了,有些媒体也开始改口了,我?们那篇唯一刺到真相的报道热度也在爬升,凌万山嗅到危机,的确有些小动作,你别掉以轻心了。”
“唔。”楚钰含糊地应了他一声,单手把着方向盘,百无聊赖地看了眼窗外,忽然表情一顿,“......”
漆黑的轿车驶来,并排着停在楚钰隔壁,距离极近却一点没擦到楚钰的车身,炫技的行为引起了楚钰的关注。
楚钰乍一看还有对对方技术的赏识,只是再看那车,只觉得眼熟。
不出所料,车窗降下来,乔予安那张惑人的笑脸出现在窗后:“楚先生,真有缘啊?”
楚钰笑了,有缘?
这些天他就没去过一个没有“偶遇”乔予安的地方。
周瑾瑜坐在副驾驶,一眼看见了对面的乔予安。
察觉到对面Alpha对自己的敌意,周瑾瑜没有一丝怯意,只是扶了扶眼镜,斯文一笑,意有所指地道:“原来这就是乔先生,久仰大名?,能叫一叫你的名?字真不容易啊。”
“......”楚钰心知周瑾瑜是故意的,侧目瞪了周瑾瑜一眼,才掀起眼皮子看向乔予安,笑了一声:“可不是孽缘吗。”
下一刻,绿灯转红。
楚钰转了回去,一脚踩油门。
红色的跑车箭矢般离开,只留给乔予安一个背影。
乔予安被留在原地,看着楚钰车子?消失在路尽头,唇角弧起:楚钰开始搭理他了,有进步。要是副驾驶的人再换换就好了。
...
楚钰给周瑾瑜办的洗尘派对选在了周瑾瑜他爹名下的那个俱乐部,除去收到楚钰请柬的几位,其余人均是自发前来的。
此刻才刚入夜,俱乐部里的人便比平常多了一倍:这样拓宽人脉的好机会,自然是要抓住的,更何况还有机会见到最近搅乱这一池浑水的两位幕后主使。
楚钰带着周瑾瑜甫一出现,瞬间成了众星拱月的存在。
白月穿过人群,走到楚钰身边,与他耳语:“乔先生也进来了。”
“嗯,知道了。”楚钰眉头一扬,表情如常,不置可否。
白月见状没再说什么,替两人引了客人前?往最?中央的桌球台。
楚钰虽然兴致没从前高,但他就像是为这样的场合而生的一般,一碰球杆便自然来了劲,再加上有周瑾瑜在,逐渐找回了在俱乐部玩耍的乐趣。
乔予安刚进内厅,看到的便是这样的场景。
楚钰今天穿了一身棕色系的吊带西裤套装,领口不在意地微敞着,俯身专心地击球时身形绷紧,一线锁骨在领下若隐若现。
楚钰对自己的姿态浑不在意,全然不觉众人的目光。
楚钰只管专注地击球,和?周瑾瑜配合无间,得胜后单手支着球杆,笑得满脸得意,像是骄傲从容的老虎。
那副样子和?刚才那球引来室内众纨绔的尖叫狂欢。
那张扬的样子落在乔予安眼中,令他欣赏地喉结一滚。
乔予安单手支着头坐在沙发上,注意到楚钰身边距离极近的周瑾瑜,还有周围虎视眈眈的众人,眸光稍暗。
就是苍蝇太多了,需要给小哑巴做做安全教育。
旁边的下属余光瞅见自家老大的西裤,轻咳一声:“老大,注意一下场合。”
乔予安不着痕迹地换了坐姿,面上漫不经心,全然看不出窘态。
楚钰有意替周瑾瑜拓宽国内的人脉,只和周瑾瑜打了一盘,便主动让位,自己先行离开,上了楼上的私人桌球室。
下属见状,想起上次的惨况,战战栗栗地问自家老大:“那个......”
乔予安瞥了他一眼:“你留下吧。”
下属顿时松了口气,欢快地目送乔予安上了楼。
...
私人桌球室内。
楚钰一个人占了中间那张桌子?,正自己和?自己打球打得投入。
没去巴结周瑾瑜的纨绔们和小花小草们在室内或站或坐,各自打着不同的主意,唯一的共同点,大概只有他们对楚钰垂涎又不敢上前?的心。
看久了后,有人小声开始聊起天来。
“诶,你怎么不去楼下?”
“我?打听过了,周先生在鸢尾都和别人领过证了,好歹Albert先生是单身。啧啧,说起来,你不也在这吗?”
“嗨,我?碰碰运气而已,先前?乔大少请以前?到现在陪过Albert的所有金丝雀吃饭那事你不知道?”
“对啊,就算不知道那事,最?近有Albert先生的地方就有乔大少,我?们都懂啦。”
“那你还来?”
“碰运气嘛,乔大少这名?誉危机之后,还这么作,早自顾不暇了,我?看乔老迟早收拾他。”
“噫,你这乌鸦嘴,说曹操,曹操到......”
那人话?音刚落,众人不约而同看向入口处。
果不其然,乔予安信步走了进来,众人纷纷起身和他问好。
乔予安一眼看到球桌边的楚钰,得到楚钰看来的眼神后,长眸多了一丝笑意,才让人奉上酒水赔礼,微笑着开口:“抱歉,我?有些事想向楚先生讨教讨教,不知大家能不能给我?一点时间?”
众人都是人精堆中长大的,一听这话?都明白了,纷纷主动给乔予安让道,揣着满心猜测出了门。
本来还有人低声细语的室内,霎时只剩下球桌边的楚钰和门旁的乔予安。
楚钰随手把球杆放在一旁,抱臂靠着球桌,好整以暇地看着乔予安:“怎么?乔先生有什么不能在人前?说的吗?”
医生那句“没标记”把赤/裸/裸的现实剖出,摆在楚钰眼前。
楚钰虽然不愿意,也不得不承认——平常人若是背叛了他或者这么耍着他玩,早被他剥皮拆骨沉江底了。
可乔予安不仅活到了现在,还能这样在他面前反复踩线。
乔予安在他心里还是不一样的,只是这个不一样代表着什么,还有待探究。
楚钰考核的心态一恢复,心里那只小豹子便枕着计分器默默出现。
“我?以为楚先生这么神通广大,该知道我?要说什么?”乔予安信步走来,缓缓绕过球桌,随手拿起杆子?,懒洋洋地击了一球。
乔予安随意的一杆子?,击落了楚钰本来在研究的最?后那颗红球,比赛就这么被他结束了。
楚钰想起他们曾经一起打过的那场球,再看面前乔予安暴露出比之更高一层的球技,好胜心被乔予安激起,转过身隔着球桌和?乔予安相对:“乔先生今天是炫技来了?”
乔予安却没有如他所料般继续挑衅,反而眼一垂,笑道:“怎么敢?”
乔予安漫步朝楚钰走来,停在楚钰背后,低头在他耳畔道:“我?还想请楚先生教我?呢。”
“?”楚钰正疑惑地要回头,便蓦地感觉到乔予安的手搭上了他的腰,还没反应过来,已经被乔予安禁锢在了球桌边。
乔予安膝盖隔着西裤卡进楚钰的腿根,明明把人锁得死死的,落在楚钰耳边的话?却带着楚钰曾经最?喜欢的单纯语气:“为什么要让他挨这么近?有夫之夫也无所谓吗?”
就是充满占有欲的内容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
楚钰心中气恼,偏偏乔予安卡在他腰间和膝间的力道让他无法转身,只能使劲挣乔予安:“关金鱼什么事?”
“你还叫得这么亲昵。”明明霸道不听话的人是乔予安,乔予安却还懒洋洋地低下头来,缓缓舔过楚钰的耳垂,语气委屈:“他有我?这样能把你弄哭吗?”
楚钰被乔予安舌尖一烫,下意识挣了一下,臀尖隔着布料触及熟悉的物件,仿佛被烫到般脊背一僵,碍于动弹不得的窘境,恼火地回头龇牙瞪他:“变态。”
乔予安脸上的表情一本正经,全然看不出激动,闻言还笑了。
乔予安扣着楚钰被迫凹下去的窄腰,指尖还悠哉地摩挲了一下。
楚钰气恼地仰首,琥珀色的眼睛因?为生气带着辉光,像是剑拔弩张的幼虎:“你到底要干嘛?”
“这么久了,楚先生不知道?”乔予安俯身贴近他。
过近的距离让楚钰连心跳都听得一清二?楚,也不知道那是他自己的还是乔予安的,那心跳聒噪得令楚钰内心那只小豹子都跟着抬起了眼。
楚钰眼看乔予安靠了过来,呼吸尽数洒在他耳畔,语气像是在说着最?平常不过的事:
“我?在追求楚先生啊。”
楚钰脑中还没反应过来,心跳便先窜得他胸腔发烫,心头那只小豹子咧开嘴,肉垫“啪”地一声按下计分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