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霆飞点了一支烟,深吸一口,随手弹了弹烟灰:“你知道张松吧?”
伊臣皱起眉:“张松?他不就是负责洗钱业务的那几个主管之一吗?我记得他当初还是宁溪亲自派下来的,原来是他?”
卫霆飞点了点头:“有人看到他近期时常在兴义会的赌场出入,还跟里面的人交谈过。但他这?个人本身并不会赌博,相熟的兄弟也说他从来没有这?方面的爱好,所以……八/九不离十。”
伊臣叹气:“抱歉,我没能及时发现。”
“也不能怪你,公司的那些主管都是上面派下来的,管辖权不在你手上,你又不能多打探他们的底细,”卫霆飞笑笑,“那,这?个人的情?况,你了解多少?”
“不多,都是一些普通资料。他是三年前从别处调过来的,原来的工作是会计。这?个人业务不算太熟,本身性格也不够机灵,属于没什么大用处但也不拖后腿的类型,在公司里没什么存在感。哦,对了,去年他差点弄坏了一笔生意,曾经被谢荣批过一顿。”
“说不定就是那件事,让他们心生间隙了。”卫霆飞笑笑。
“你这?么一说,有可能还真是。谢荣他一向喜欢机灵的家伙,对张松那个榆木脑袋看?着不太顺眼,但是……”伊臣摇了摇头,“为这么点小事,有必要怀恨在心吗?谢荣就是那个脾气,不仅是张松,我和其他人在刚上手的时候,哪个没被他批过呢?”
“怎么,听你这?么无奈的口气,还想挽救他一下?”卫霆飞的笑容有些冷淡,“可惜已经晚了,明天下午,宁溪就会派人进驻公司,到时候公司里的人一个都不准走,全都要留下来被搜查。当然,他们会在张松身上做一点手脚,就算他处理的再干净,也必定会被搜出一点不干净的东西。”
伊臣的表情有些僵硬。
这?就是帮会办事的手段,只要他们想让谁死,任他再有通天的本领也没法活命。他也不是要跟卫霆飞唱反调,但公司的员工都是他和谢荣辛辛苦苦培养出来的,除掉一两个张松对卫霆飞来说可能不算什么,可对公司而言就是一大损失了。
于是,他试着争取了一下:“真的没办法了吗?你们就没想过要欲擒故纵,用一些缓和的方式从他嘴里挖出有价值的消息?”
卫霆飞冷笑:“我不需要缓和的方式,也一样能知道我想要的事情?。事到如今,劝你也不要再做无谓的努力,别再想保他一条命了。他要是还想活下去,除非将功赎罪,但是他这?么一个没权没势的小角色,能办什么事呢?”
伊臣想了想:“我有办法,这?样吧,明天早上我去一趟公司,先把我离职换股东的事情?告诉他们,看?看?张松的反应。如果他有动静,我就……“
他说着压低了声音,把自己的计划说了一遍。
卫霆飞瞬间变了脸色:“别开玩笑了,你这?么做太危险了。”
伊臣笑笑:“我自有分寸,你不用担心。虽然这件事你总是让我别管,但张松是我的手下,谢荣是我的恩师,兴义会横插一脚把局面搞得一团乱,这?件事我不能就这?么算了。你就让我试试吧,就这样给张松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也给?我一次出口气的机会,这?不是两全其美吗?如果到时候张松不知趣,自己把自己往绝路上逼,你们再动手也来得及。”
卫霆飞想了一会儿:“……好吧,你都已经设想的这?么周详了,我再劝你估计也没用。你就放手去做吧,如果需要什么人,就告诉我。”
伊臣笑笑:“多谢老板。”
卫霆飞一怔,随即有些窘迫的揉揉鼻子,似乎老板这个称呼对他很受用:“那,就这么说定了,明天下午我会尽量晚一点派人过去,你就抓紧时间跟张松好好谈谈。对了,谈的时间不能太久,之前你说,要我把你介绍出去,介绍给?帮会的兄弟们,这?件事我已经安排好了,明天下午我会在公司开个会,到时候就交给?你来主持。”
“这?么快?”伊臣一愣,“都有什么人来参加?”
“不多,大概几十个,身份也跟我之前说的差不多,都是些小角色,估计你见?不到什么重要干部的,”卫霆飞说着,有些迟疑地问,“要不然你再等等?这?种不正规的会议,对你在帮会里站稳脚跟一点都没有帮助,过几天我们家里有一个聚会,诸位堂主和我爸妈都会出席,到时候我在那种大场面介绍你的话,效果会更好……”
“不,事先没有打好基础就贸然出现在那种大场合,才是真正让我没法站稳脚跟,”伊臣淡定地笑笑,“你们家的聚会我也会去的,但在这之前,我得认真做一点事情?,让我的身份能配得上那样的场面。”
卫霆飞怔了怔,他还想说什么,但伊臣已经扔下饭碗,起身离席。
“我吃饱了,今天不洗碗,我要为明天的战斗做好准备。晚上你也不要来找我了,明天见?,晚安。”
声音飘然远去,伊臣走进了书房里,关上了门。
地毯上,传真纸密密麻麻堆得到处都是。伊臣踢开那些纸,找了块空地坐下,抬头凝视着窗外的夜幕。漆黑的夜空繁星点点,希望明天真会是一个好天气,也希望……他的计划可以一切顺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