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清楚,他们是指证小惜是赤焰逆犯,还是连同苏先生一起算上?”
“是竹公子与梅长苏,皆是赤焰逆犯,串通太子,意图祸乱朝纲。白纸黑字上写得清清楚楚,我不会记错。”
萧景琰眉稍一跳,心中掩不住的恐惧顺着脊背攀爬上来。若是单单指证小惜倒是没什么,可是一旦将梅长苏卷入其中,他一个江湖白衣,就算真的是清白的,以梁帝多疑的性格,也必定会随便找个什么理由将他杀掉。况且......
近来与梅长苏的来往日益公开,萧景琰渐渐发现他胸中的丘壑与气度,和小殊有说不出来的相似之处;再联想过去他不经意间流露的种种小动作,以及竹惜对于他近乎盲目的推崇,萧景琰越来越来觉得,梅长苏就是林殊。
只不过这个念头实在太过疯狂,且他也担心,万一尽力揭穿的那个真相不是自己所期冀的那样,对于已经不甚坚强的自己来说,岂不是雪上加霜?所谓近乡情怯,怕就是这种心境吧。
“信呢?那封信呢?”
那淡蓝色的身影恍若一阵风般,冲到了自己身边。萧景琰有一瞬间的愣忡,只觉恍若梦中,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竹公子?”翠鸢也是吓了一跳,不过很快也冷静了下来。她抬起头,细细打量着面前这张能够威胁自家小姐终身的脸,才发现,她也并不是美的没有瑕疵。她右侧脸颊处有一道浅浅的,宛若蝴蝶状的伤疤,落在白皙得有些过分的皮肤上,就像是上好的羊脂玉裂了一道裂痕。世人皆说男子薄幸,女子一旦失去了美好的容貌便再也留不住他们浮来暂去的心。可偏偏,这大梁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男儿就不是这般,他的一颗心,一双眼,都牢牢地拴在了这一个女子的身上;可天意弄人,这唯一的女子不能永远陪在他的身边,而望穿秋水企及一点点的怜爱的那个女人,却永远成不了他的唯一。
“回竹公子,那封信牵涉重大,奴婢看过之后,就赶忙把它烧了。”
“烧了?”竹惜眉毛一挑,“你会有那么好心?”
“回竹公子,”翠鸢礼数周全地垂下头,不卑不亢地答道,“奴婢一心一意只为了小姐的荣宠计较,而小姐,与太子殿下已属一体,奴婢自然要为太子殿下的安危考虑。”
萧景琰面上尴尬的神色一闪而过,不由地向竹惜投去歉意的目光。可当眼神的真的转过去才发现,柳生隐和不声不响地站在竹惜与他的中间,不偏不倚,刚刚好,挡住了竹惜的能够看过来的全部视角。
其实柳生也多虑了吧?萧景琰带着几分苦涩,暗自笑笑,就算他不着意挡着,竹惜恐怕也是不愿意往自己这边看的。依着她的性子,既然已经决定向前走,又怎么会轻易回头呢?
“你不用这般夹枪带棒地跟我说话,我不是后宫中那些女人,所以也不会假惺惺那一套。你不过是敲山震虎,告诉我,如今能够名正言顺站在太子殿下身边的是你家的柳小姐,我竹公子再不甘心,不识趣,最好的结果也不过是当一个供人差遣的妾室,让我不要那么嚣张。你是这个意思吧?”
“奴婢......”翠鸢一时语结。她自幼被柳夫人收进府,精心调教,自问有信心应付宫中各类女人的阴谋诡计。可这竹公子竟是这般直接磊落,让她无从应对。
“翠鸢姑姑,我敬你护主的忠心,但此番我却不能对你手下留情。你的行为已然僭越,有碍于东宫树立威信,且损害了太子殿下,贵妃娘娘,与我兄长的利益,实属不可饶恕之罪。”
“此事无需竹公子多言,”翠鸢的态度十分傲气,“此事,翠鸢自会给太子殿下一个交代。”
“交代?”竹惜冷笑了一笑,忽的伸出手,紧紧卡住了翠鸢的脖子。翠鸢面部一阵扭曲的挣扎,最后从口中吐出一个带血的药囊,愤愤不满地瞪视着竹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