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臣妾恭送太子殿下。”
“不必多礼,你早点歇息,我得空便来看你。”萧景琰态度依旧温和,可柳氏不知为何,只觉得二人之间,明明近在咫尺,却仿佛隔着一辈子都跨不过的天堑。
“小姐......小姐......”陪同柳氏一块嫁过来的贴身侍婢,见萧景琰已然走远,而自家小姐却依然如一尊雕像般,静静跪在风口处,岿然不动。
“小姐......殿下已经走远了,夜里风凉,莫要伤了身子。奴婢服侍您歇息吧......您与殿下......来日方长......”
“来日方长......”一抹愁绪划过柳氏端庄秀丽的面庞,水眸中写上了一丝凄楚。
“是啊......来日方长。可是这第一日,他便将我丢下不管,将来,还能有指望吗?”
“小姐......”那丫鬟是自幼陪在柳氏身边一同长大,了解自家小姐从来都是心高气傲,有多少王孙公子去求亲,都被她三言两语打发了回去,却唯独待这太子殿下不一般。
“那日在城郊国寺,他出手救我与危难,只一眼,我便认定,此生非他不嫁。只是当日他还是一个不得势的郡王,我父亲与祖父虽然心中也敬他耿直,却也顾忌他在金陵地位尴尬。倒不是想利用我攀上什么地位崇高的皇子龙孙,只是担心他办事不懂得人情周旋,万一将来得罪了陛下,有朝一日,给我柳家惹来祸端。翠鸢,你说,他是不是觉得我是那等贪图富贵权势之徒,所以才对我不闻不问。”
“小姐,你多虑了。”翠鸢心疼地将柳氏从地上扶起来,“太子殿下对您是很好的,您看这东宫的陈设,看看这些下人对您的态度。这宫中一向是拜高踩低,若是殿下真的对您不上心,那大总管就不会左一趟右一趟地往咱们府里去,生怕哪里布置得不合您心意了。您嫁过来之前,贵妃娘娘不是也说过,咱们殿下天性不好女色,又常年在军中与男子为伍,不太懂得顾惜女儿家的心思。今日八成也是真的想为太皇太后守礼,方才独自去睡了书房吧......”
“是吗......”柳氏呆呆地望着烛火。那龙凤花烛皆有幼童小臂粗细,上面雕满了精致细巧的祥瑞之图;烛焰顶端,焚着龙涎香末,浓郁扑鼻,香的让人有些喘不过气来。
“他是不懂得怜惜女儿家的心思,可是我那日偷偷听到贵妃娘娘身边的姑姑说,娘娘最近不太愿意做榛子酥了。那本是殿下最爱吃的点心,可是自从......以前他身边常跟着的那位竹公子走了之后,便再也不愿意碰一下了......”
“小姐......嘘......”翠鸢有些惊慌的地捏了一下柳氏的手臂,“当心隔墙有耳。那竹公子与殿下究竟如何,我们外人不得而知;而贵妃娘娘与殿下自己显然是不愿意再提起。便是那列将军,这几日奴婢来铺陈屋室,他倒是待奴婢十分亲善,我不懂的,他也愿意加以提点。可唯独这触及竹公子的星星点点,他却十分小心谨慎,从来不愿意对奴婢多提一句的。”
“这么说来,倒是坐实了那竹公子与殿下有私情的传闻......”
“小姐......”翠鸢急急地堵住了柳氏的话头,“小姐往日总是那般聪慧持重,今日怎么总是这样失了分寸?这里虽然只有你我二人,但需谨记,深宫之中,鹦鹉前头尚且不能多言。”这翠鸢比柳氏年长几岁,从小又是柳夫人亲自调教,此刻陪嫁进宫,虽名为主仆,实则却与长姐无异。
“小姐......不管太子殿下与竹公子有何纠葛,都不是我们应该追究的事。一来,上头有贵妃娘娘顶着,二来,若是他二人真的有心在一起,说句难听的话,今日这太子妃之位,也轮不到小姐。当日陛下能将她过继到纪王名下作义女,便不怕再赏她一道赐婚的恩旨。所以小姐,您不必担心她会威胁到您太子正妃的地位。”
“可是翠鸢,我想要的,不光光是这太子妃的虚名啊。一个女人,若是得不到夫君真心的疼爱,就算是日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又有什么意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