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位大人,苏某不想说什么大义凛然的话,只想请你们想想涉及自身的问题。兵部,你们有多久不能按时下发兵器,不能准确报兵丁数量?每一次陛下要查兵,你们是不是都提心吊胆?盐铁司,军马司,各军侯大人,你们难道就不受制于人?难道每一天过得就非常舒服,就问心无愧吗?每一次打了败仗,回去面对家乡父老失望的眼神,你们不也是灰溜溜地耸头搭肩,如过街老鼠一般?同样是马革裹尸,同样是生死未卜,那为何不能痛痛快快地打胜仗,昂首挺胸,受世人敬仰?你们就真的甘愿,守着祖宗,或者曾经年轻时打下来的一亩三分地,眼睁睁地看着它们一点一点被腐败的蛀虫所侵蚀吗!”
秋风吹起了满地的黄沙,梅长苏一袭白衣,迎风而立,衣袖袍带猎猎作响。明明还是那般清瘦,明明还是那般孱弱,可不知为何,萧景琰,包括在场所有人,都觉得这个青年人,身体里迸发出了耀眼的光芒和力量,那力量,可以让千军万马,予以最忠实的臣服。
他......萧景琰皱了皱眉,怎么和小殊的感觉,那么像!
“......各位都是血气方刚的铮铮男儿,我就不相信,你们就真的愿意这样萎靡不振!想想年少时,手握宝剑宝刀,是否也立下过建功立业的壮志!虽不奢求名垂青史,却也想用荣耀书写生命......大梁的将士们,”梅长苏忽然振臂高呼,也将对话的矛头指向了军中更为基础,数量却也更加庞大的普通军士。
“你们当初是为了什么参军?为了什么远离家人父老?说穿了,是为了功名!为了富禄!这没有什么可羞愧的,这本是人之常情,天道之大伦,也是你们内心所想!如今,靖王殿下可以助你们一力实现你们心中所愿!你们为何还要反对他!”
“这.......”梅长苏的几句话,如一条青蛇钻入死气沉沉的泥沼,霎时间,隐隐的骚动从四面八方,悄然而起。
“梅长苏......你......”
军士之心,一旦凝聚在一起,是一股强大而不可逆转的力量。梅长苏的一番话,动摇了那些本自年轻,渴望建功而被老一辈压制的年轻军侯的意愿,也触动了最最底层,却也是力量最为强大的军士极尽湮灭的热情。
一个中年军侯上前一步,想要斥责梅长苏妖言惑众,笼住军心,可是回首望去,那些常年如木胎泥偶一般麻木的军士脸上,竟散发出了夺目的光芒。
“诸位将士,我萧景琰在此立誓。”忽然,一直沉默的靖王握住腰间佩剑,上前一步,凌风立在观武台正中央。常年沙场征战,较之梅长苏,萧景琰更有一分沉稳而有力的气场。
“我不敢保证将来你们每一个人都能封侯拜将,可是我敢说这样一句话,你们的努力,一定能够换取相应的功劳;你们在前方杀敌,便是我大梁的英雄,整个大梁都是你们□□而有力的大后方,决不再让你们为了打仗以外的事而焚心忧虑。你们的军饷,我会按时发,你们的功劳,我会准确上报,你们的奖赏,可以荫及子孙家人。或者有一天,你们便可站到跟我同样,甚至比我更高的位置上。从今天开始,你们的能力与努力,将得到称心的回报!”
萧景琰宛若天际运筹帷幄的战神天王,不光光有武力,有的更多的是,临危不惧的大气,悲悯苍生的慈悲。刚刚这一番话,虽然语调平缓,声线平和,却比刚刚梅长苏的慷慨陈词更能获得军士的信任。
“靖王说的好!本将愿意倾一军之力,支持靖王殿下。”刚刚好,杨集领着一队亲兵,跟着列战英入场。与在场大多数的军阵相比,纪城军肃杀有力,军貌十分整齐。
“本王也愿意,全力支持景琰的改革。”
演武场另一端,誉王骑着一匹枣红色高头大马,丰神俊朗,一脸的志得意满,与身边,面色灰白的徐安谟,形成鲜明的对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