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惜......小惜......你在哪......”
一大清早,府里的人除了该早班的军士和仆人,其余人都还沉浸在梦乡之中,萧景琰便一阵风似的冲出了卧房的门,在院子里高声喊叫。
好在,他的书房一向与后院前院都有着一定的距离,所以,他的举动并没有惊醒其他不相干的人,唯有列战英听见有一些异常,从自己房间冲了出来。不过,与萧景琰还穿着寝衣,外面只罩着一层外衫的狼狈样相比,列战英已是梳洗妥当,一身铠甲戎装,似乎就是等待着萧景琰的召唤。
“殿下......”列战英动作干净利落,三步并做两步跑到了萧景琰身边。
“小惜呢......有没有人看见小惜?她一向最爱赖床,平常我起床上朝她都不知道,今天,我一睁眼睛,她整个人,还有她的衣物,就都不见了......”
情急之下,萧景琰并未过多思虑自己脱口而出的话是否合乎礼教与大防,倒是一旁的列战英头脑清醒,闻得靖王与竹惜日常相处的私密之事,显得有一丝丝的窘迫。不过好在,他也是豪爽的性情中人,只不过偷偷抬起手,摸了摸鼻子,挡住自己有些微微泛红的脸,算是将这尴尬遮掩了过去。
“殿下不要着急,竹公子今日早晨已经启程离开金陵,说是替殿下去办有关此次黄河灾患的事。具体细节,她说不方便透露太多,只是让我转告殿下,可以去应了沈大人之请,再等个一两天,有关誉王贪赃受贿的证物便会呈到陛下面前,届时,再由沈大人带着一干清臣贵戚敲敲边鼓,赈灾的事,就一定会落在殿下手里了。”
列战英每说一句,萧景琰的眉毛就皱的加深一层。他明白小惜为什么直到临行之前也不对他透露此次行动的一个字,就是怕他加以阻拦。可是......
“想要拿到誉王收受地方官员的供奉贿赂的证据,谈何容易?若是真的手到擒来,那沈追又何至于一方面不信任我,一方面吃了那么多次闭门羹还要来求我帮忙?此次行动,危机重重,不知她一个人,能不能应付得了?”
见到萧景琰忧心忡忡,列战英纵使心里也为竹惜捏一把汗,面上还要装作若无其事地安慰他。
“姑娘吉人天相,,又足智多谋,定能出师大捷。而且,我听她的意思,此次行动,似乎要采取一些江湖上的措施。呃......大概是假装劫镖之类的吧......若论江湖势力,又有什么人能比得过江左盟?殿下放心就是了......?”
“......什么?小惜今早独自去了岳州?”
苏宅,深院。
梅长苏手一抖,满满一杯热茶,全部泼到了自己的衣襟上,吓得黎纲赶紧上来擦拭,并查探他有没有被烫伤。
“你不要管我,”梅长苏丝毫不介意自己造成的骚乱,“小惜怎么会独自去了岳州?这次岳州的行动,不是安排盟里的人去做了吗?她又去做什么?”
“这......”黎纲面露难色,吞吞吐吐,然而,架不住梅长苏的一再逼问,终于道出了实情。
“这次行动的领头人,神武堂堂主,不知怎的,七日前突发恶疾,治了两天丝毫不见起色,更让人想不到的是,两日之后,他竟然撒手人寰,就那么去了......”
“神武堂堂主年富力强,从未听说过他有什么旧疾,怎么会病得这么突然,又这么严重?”梅长苏的手指无意识地搓着素白的衣角,神态游离,似乎是在喃喃自语。
片刻之后,梅长苏的神情冷了下来,直觉告诉他,这件事,似乎已经没那么简单了。
“是啊,不过随行的大夫认认真真地给他诊治,便是他过世后,也对他的尸身进行了解剖检验,他确是死于恶疾,也排除了被人下毒的可能。可能是因为岳州此时正在闹瘟疫,他染上了也未可知......”
“瘟疫......”梅长苏皱了皱眉头,“同行的其他人有没有受到伤病困扰?”
“这倒没有。一来,兄弟们一直都在野外安营扎寨,没有到热闹的集市去,客观上也就切断了病源传播的可能;而来,随行的大夫虽然年轻,却也是宴大夫悉心□□的得意门生,在未入岳州地界之前,便已得到一些风声,加紧配制了预防的药盒香囊,分给盟里的兄弟们随身携带,所以,除了神武堂的黄堂主之外,并没有人任何人员上的损失。”
“那怎么会呢......”梅长苏总是觉得有哪个关窍解释不通,可细细想去,却又想不明白是哪里让他如此不安。
“宗主......”黎纲见梅长苏这般,也有些不放心地问。
“宗主,要不要,我通知岳州分舵的弟兄们,过去一同相助姑娘......”
“不必了。”梅长苏摇了摇头,“我只是自己胡乱揣测,并没有什么切实的证据,若是这样就这般劳师动众,未免让盟里的弟兄觉得我不信任他们,寒了他们的心。这样,你立刻发信给蔺晨,琅琊阁据岳州不远,想来,他应该赶得及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