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裙,中衫,衬裙。她身上的衣物,好像凋谢的花瓣,一件一件,被她剥落,褪在脚边,散了一地。
萧景琰屏息凝滞,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竹惜的皮肤光洁白皙,在银纱般的月华的照耀下,益发显得吹弹可破,只是......
他挪动脚步,走近他,紧张得不敢呼吸。因为瘦弱,竹惜的蝴蝶骨看得越发清楚,而蝴蝶骨之间,并排而列的,是三个圆形的花盘状伤痕。凑近看,那圆形伤痕竟然还是由无数细小如丝的伤疤交织盘错而成,那细密得如网一般的痕迹,掀起了层层翻涌的往事,牢牢地将萧景琰扼住。
半晌,竹惜转过身来,鲜红的肚兜愈发衬她,周身发出清雪一般的光辉。
“受得了吗?”竹惜轻轻笑着,“是不是已经受不了了。别急,萧景琰,这还不是完全的我。”
她的双手已然颤抖,可还是强自挣扎着,解下了脸上的面具。
“萧景琰,这便是现在的我,你看看,可还满意否?”
“小惜,不,小舞......不管你相不相信,我从来,都不曾将你的容貌挂在心上。”
“哈哈,哈哈哈哈,”一阵近乎绝望的狂笑从竹惜喉咙中发出。
“你们一个两个三个,都说不在意我的容貌,可是,你拍拍自己的胸口!问问自己!若是真的不在意,为什么在见到我真面目的时候,都会有那么长时间的愣忡!你是这样,萧景睿也是这样。话都说的那么好听,可是说穿了,你们在安慰我,也是在安慰你们自己!”
“小舞!”
竹惜一直笑着,可冷漠到极致,绝望到极致的火焰,一直燃烧在她的眼中,暗暗黑夜里,竟把她的双眸照得格外明亮。
“你放开我,你这个骗子!!!”竹惜猛地一甩手臂,躲开了想要抱住她的萧景琰。
“你明明就是在意的,你明明就是!”竹惜歇斯底里的大吼。
“......不过说来也是啊,就连哥哥,不,连我自己见了现在的样子,都会忍不住作呕,更何况是你,更何况是景睿。话说回来,”竹惜凄楚地笑了笑,“真的不在意的,或许只剩下蔺晨了吧......”
一股无名的怒火腾空而起,一瞬间将萧景琰吞没。小舞......她不相信自己,却愿意相信蔺晨......
竹惜不知道萧景琰内心的情绪变化,自顾自地往下说。
“当时我拆开纱布的那一刻,便是哥哥......”她哽了一下,随即意识到自己言语有误,当即改口,“便是苏哥哥,也震惊得说不出话来。唯有蔺晨,依然是那番玩世不恭的样子。也许吧,他没有见过我原来的样子,就不会有所失望了......”
“你不要说了......”萧景琰攥紧了拳头,拼了命地压抑着心中的怒火。可是小舞,却依然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
“景琰,不管你怎么想的,其实我都不怪你,真的,”竹惜站起身,从刚刚瑟缩的角落里走出来,走到萧景琰面前。
“哪怕你就此嫌弃我,不想再看见我,我都无所谓了。大不了,我再回江左盟去就是了,盟里的人,都已经习惯我这个样子了......”
“盟里的人都习惯,蔺晨也习惯,只有我,习惯不了,是吗?”
蓦地一股戾气扑面而来。萧景琰抬起头,眉宇之间早已没有了平常的冷静与英挺。
“林虹舞,在你心里,我萧景琰,就是这般没有担当,无情无义之人吗?还是在你心里,蔺晨,早已经超过了我的位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