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后。
风起云涌的金陵王城,似乎就从来没有安定的时候。然而这一次,掀起暗流波动的,却是一介布衣,一位寄居在萧景睿家客居--雪庐的江湖人士,苏哲。
早在一年多以前,琅琊阁的批言传遍江湖朝野。“琅琊榜首,江左梅郎,麒麟之才,得之可得天下。”这位廊州方向来的素衣青年,堂而皇之地住进了宁国侯府,又怎么能不惹人瞩目。虽然他化名苏哲,然而刚刚进京不过半月,太子和誉王已是使尽了手段,争相拜访。
此时靖王刚巧也在京中。这日清早,早练刚刚结束,竹惜便兴高采烈地跑到靖王跟前,“殿下,下午我能请半天假,出去一趟吗?”
萧景琰眉梢轻挑,“你要去哪里?穆王府吗?恐怕霓凰郡主和穆青忙着选郡马的事,没空陪你呢。”
不知不觉,竹惜到靖王身边已是一年有余。靖王身边诸人,譬如列战英一类,早已习惯那个少言寡语的靖王在竹惜面前变得婆婆妈妈。
“不是啊,我不是要去穆王府。殿下,我偷偷告诉你哦,”竹惜压低了声音,凑在萧景琰耳边。
“苏哥哥进京了,现在就住在景睿家,不过他是化名而来,除了景睿和豫津,别人不知道他真实的身份。今天下午,我想悄悄去看看他......”
“原来是这样。也好,你去便是。不过,你若是悄悄地去,我也不便备礼让你捎过去。还是等来日,他显露头角之时,我再去感谢他对你的养育之恩吧。”
竹惜皱了皱鼻子,心想,我哥哥养我,要你感谢什么。
“对了殿下,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与苏哥哥清谈一下时势,要知道,誉王和太子可是求着上门都没机会呢......”
“不必了。”萧景琰声色冷淡,“你不必费心了。我向来不愿与这些谋士打交道,总觉得......”萧景琰顿了一下,想到竹惜对那梅长苏近乎崇拜的尊敬,把后面批判的话生生咽了下去。
“你去吧,下午我要进宫给母妃请安。”
萧景琰是郡王,按例只能在规定的日期进宫向生母请安,再加上他常年征战在外,与静嫔相见的日子实在屈指可数,竹惜立时不再劝阻,欢快地哼着小曲,向宁国侯府奔去。
宁国侯府,客居雪庐。
“谢弼,你怎么能擅做主张,就把苏兄住在这里的事透露给了皇后娘娘,若是皇后代替誉王招揽,或者有什么异常贵重的赏赐,你让苏兄如何应对......”
竹惜还未进门,便听到萧景睿少有的咆哮声,看样子,似乎是谢弼背着他做了什么令哥哥不悦的事。
“......好了好了,谢弼也是刚刚当家,做事不免有些瞻前顾后。再说,他怎么敢当面拒绝皇后娘娘?”
这是言豫津的声音,很明显,他是在和稀泥。竹惜偷偷冷笑,谁不知道,宁国侯世子在替誉王效力,又有谁不知道,皇后娘娘代表的就是誉王呢......
“景睿,算了。”
这是哥哥的声音,带着一丝息事宁人的意味。
竹惜还想在偷听下去,可是她忘了,飞流的耳力,岂是常人能瞒得过的。只不过一瞬间,便看见一道墨蓝色身影从雪庐中飞射而出,只奔她隐身的方向而来。
“飞流!”
“飞流,是我!”
梅长苏和竹惜几乎同时喊出口。飞流身手极佳,快如闪电的进攻,竟然也是说收就收住了。等到看清眼前来人,飞流冷箭一样的眼眸中竟然弥漫上了一阵欣喜之意。
“惜姐姐!”
萧景睿和言豫津急忙随着飞流的身影追了出来,可却被眼前的情景吓了一跳。平日里冷若冰霜的飞流,此刻竟是像一个小孩子一样,黏在竹惜身边,说什么也不可离开。而竹惜,也像个大姐姐一样,搂着飞流的肩膀,笑嘻嘻地不知在他耳边说着什么。
“哎,景睿......”言豫津贼兮兮地凑到萧景睿身边,低声道,“你现在是不是特别羡慕飞流......”
“你......”萧景睿作势便要打他,言豫津低头一闪,赶忙堆出一脸灿烂的笑意热情洋溢地跟竹惜打招呼。
“小惜啊,一年不见,倒是越来越漂亮了......嘻嘻,你说你也是,来也不提前打个招呼,我让景睿去接你啊......”
“何必那么麻烦,我就是来看看苏哥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