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不知道什么时候变的阴沉沉的,沈言飞过来的时候还有阳光,这时候却满天都是厚厚的、灰黄色的浊云,太阳好像也怕冷似得不见了踪迹。
沈言飞吃力的背着王锦娘,王锦娘虽然醒了,却只是无声无息的把头埋在沈言飞肩膀上,整个人没一丝活气儿。
沈言飞知道她没放弃,心里头还在盘算着怎么用她自己的小命保住自己的儿子,沈言飞心里酸涩却又柔软的一塌糊涂,他斟酌了一下才叹了口气缓缓开口道:“娘,连你也不要我了吗?
“若娘死了,儿子就真的变得孤苦无依了,天下之大,怕是再无一人真心疼爱儿子了……”
沈言飞本是想装可怜让王锦娘打消寻死念头,说完这话却真的生出一股悲怆的情绪,他还用装可怜吗?上辈子活到三十二岁,他又何曾真正有一个人疼过他爱过他?
“娘……”沈言飞忍着心酸继续可怜巴巴的说到:“您真的忍心留儿子一个人在这世上受苦吗?”
王锦娘伏在沈言飞身上,仍旧一动不动,好像根本没听到沈言飞说话一样,可沈言飞却觉得自己的左边肩膀逐渐变得湿哒哒的,被冷风一吹,吹的他透心凉。
沈言飞任她把鼻涕眼泪淌的自己肩膀脖子到处都是,他听着王锦娘呜呜咽咽的哭声心里难受的紧。
他咬着牙想:“来吧,还能有比现在更糟的情形吗?他都已经死过一次了还有什么可怕的?赵安哥,这么好的老娘你不要老子要了,你不敢面对的人生,老子来面对,从此以后老子就是赵安哥,你看着吧,只要老天不要我死第二次,我就带着你老娘活成你想不到的样子。”
天越来越暗,眼看着一场大雪是免不了得了,王锦娘本就晕了半天,她又穿的单薄,天气突然变成这样更是把她的嘴唇都冻紫了,沈言飞心下着急,便加快了脚步小跑起来,可没跑几步,他胸口喘的就像个破风箱一样,连呼吸都有些不畅。
赵安哥不禁气结,原主这身板简直就不像个男人,虽然他前世也不是什么八块腹肌的猛男,可背一个90多斤重的孱弱女人还是轻而易举的,身后跟着的喜儿几次都看不下去想把六姨娘接过去自己背着,都被赵安哥毫不犹豫的拒绝了。
赵安哥不敢让王锦娘一个人呆在她自己的院子里,便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她背回了自己的破院子,没过一会儿,大夫人派的几个护院便守在了院门口,赵安哥此时顾不得这些,好不容易守着王锦娘睡着便着急的把喜儿叫了过来。
喜儿一进门便看到少爷面容端肃的坐在椅子上想事情,喜儿愣了一下,她似乎从没看到过少爷这么沉稳严肃的表情,下意识的便又带了几分凝重与小心翼翼:“少爷,您找奴婢有何事吩咐?”
赵安哥抬头看到战战兢兢的小丫头,微不可察的皱了皱眉头,原主在这赵家地位低下几乎人人可欺,却还不愿和自己的亲娘亲近,连对着这小丫头也总是没什么好脸色,就像全世界都欠着他、对他没有一丝善意。久而久之,竟变得连个正常沟通的人都没有,也难怪他在传出消息后第一时间便选择了死亡。
赵安哥在心里琢磨了半天才斟酌着开口道:“喜儿,跟在我身边这八年你受苦了……”
喜儿被赵安哥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惊的立刻抬起了头,如果说世上总有一个人是最了解你的,那么,最了解赵安哥的那个人或许不是赵安哥的爹娘,而是这个喜儿。
喜儿正要开口说话却被赵安哥抬手制止了,他接着说道:
“喜儿你先听我说,现今我的情况你也看到了,我原以为我在赵家忍着受些侮辱、如他们所愿的做个人下人便能安安稳稳的过日子,却不想还是落得如此境地,再这样下去怕是连你和六姨娘都不会有活路了!”
喜儿俊俏的脸蛋在听了赵安哥的话后立刻面色惨淡,她又何尝没想过少爷走后她的结局?可她命如草芥,虽是被六姨娘自掏腰包买进来伺候少爷的,可看今天的情况连六姨娘自身都难保,又何况她区区一个婢子?
赵安哥观她神色后才又缓缓开口道:“喜儿,如今你我和六姨娘是一损俱损,我们必须做些什么来改变现状,你可愿意”?
喜儿怔愣了片刻后才犹豫着小心翼翼的问:“少爷需要奴婢做什么?”
赵安哥知道她不信自己,可他没时间去和这小丫头套近乎拉感情了,他也不敢下保证可以保的住她,因为他也不知道自己可以做到哪一步,他直接了当的问道:
“我这一段时间一直昏昏沉沉的不醒事,定远王府的情况你了解多少都告诉我,越详细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