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周和苍寒走后,周虞和?姜月城面面相觑，半天没说出话来。
“闹闹不是说这小孩那什么吗？”周虞尽可能委婉道?，“我看怎么挺正常的？”
姜月城拇指摩擦着杯耳，心情不错地和她开着玩笑：“天才在左,疯子在右。”
周虞看着自己老公,诧异地笑了一声：“天才？”
姜月城一挑眉稍,抬手喝了口茶：“难说。”
而另一边,姜周拉着苍寒在公交车站等车。
她在小区门口的超市里给苍寒买了包软糖,苍寒给了她一颗,她这会儿刚好吃完。
“姐姐，”苍寒拉着姜周的手，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我说错话了吗？”
姜周垂下眸子,轻轻摇了摇头：“没有。”
苍寒仰着脸：“你不高兴吗？”
姜周又抬眸看向?前方，没有回答。
她以为自己很了解苍寒,小心翼翼照顾着他的情绪。
可是现在却突然觉得自己一点儿也不了解。
苍寒听话又懂事，好像压根不需要她的特殊照顾。
她不明白这个孩子到底在想什么，懂得了哪些事，她该告诉他什么,要怎么告诉。
好像的确不高兴。
因为她不知道怎么教小孩。
“是有点…”姜周叹了口气。
她的话音刚落，几乎是同时，姜周感到苍寒握着她的手指紧了紧。
一股莫名的酸楚在姜周的心底蔓延开来。
为什么苍寒这么乖的小孩,不能像她一样总有一个幸福的童年呢？
“苍小寒,你是小孩子。”姜周把苍寒的手攥紧,说话时有点紧张，“小孩子只要吃吃喝喝睡睡觉就好了。”
正午的阳光有些刺眼，姜周走在树荫下,看着路上洒着的点点光斑。
可是苍寒分明不能只想这些，他不像姜周，有周虞专门在家照顾。苍寒没人照顾，他得想着照顾自己。
姜周突然觉得有些乏力，她不能抽出空来照顾苍寒，苍澈也不能。
想要获得就必须要有舍去，那个曾经在马路边上等苍澈、怎么也不愿意走的小孩子，现在也能一个人留在临城，让苍澈去做他想做的事。
姜周想到自己竟然还会问出“怕姐姐把爸爸抢走”的弱智问题，心道?自己的眼界竟然还不如一个小孩宽广。
苍寒压根不怕自己把苍澈抢走，因为他压根没觉得苍澈是他的。
几岁的小孩，想这么多。
姜周甚至有那么一点点不敢随便和苍寒说些什么了。
她怕小孩子理解错误，怕在不知情的时候伤到了对方的心。
把苍寒送到教育机构，刚好在门口遇到小李老师。
姜周和她寒暄了几句，临走希望对方可以多照顾一些。
“姜老师，”小李老师依旧习惯这么称呼姜周，“苍寒爸爸都不操心，你上个学还要往回赶，临城和宁城多远啊…”
她憋了大半年的话，今天可算是拐弯抹角讲了出来。
“他爸粗神经，我就要留心一点了。”姜周明知道小李老师更深层的意思，却还是按照字面回答，“我和?苍寒爸爸都希望他可以开开心心的长大。”
小李老师看着姜周这幅执迷不悟的样子，像是烂泥扶不上墙：“嗯…做父母的都希望孩子开心点吧。”
“我不止一点，”姜周看着苍寒走到座位上，一个人拿出书本，再一个人低头看书。不知怎么，分明是很平常的动作，可是她心里就揪着疼，“我希望他可以开心很多很多…”
等到苍寒开始上课，姜周才转身离开。
她拿出手机，看到了苍澈给她发的信息。
-你带苍小寒去你家了？
-直接去了？？？
这三个问号连着发，充分反应出苍澈的惊讶、疑惑、以及不知所措。
姜周人走路上，心里还想着苍寒，情绪有些低落，只回了个“嗯”过去。
这么简洁平淡的回应完全不是姜周平日里的风格，苍澈心里“咯噔”一下，心道?完蛋，姜周指不定又因为自己和?家里吵架了。
“喂？”苍澈直接把电话打了过去，“出什么事了？”
“苍澈…”姜周低头踢着地面上的石子，说话的声音都闷闷的，“苍小寒真的很喜欢你。”
苍澈一懵：“嗯？”
姜周：“他希望你能开心，哪怕他自己不开心。”
苍澈沉默片刻，到底还是没忍住重复问了一遍：“出什么事了？”
姜周把这两天的事情说给了苍澈听。
苍澈听后，像是点了根烟。
“你又抽烟了？”姜周问。
苍澈随便“嗯”了一声：“最近抽的少。”
“少烟少酒，优质蛋白饮食，”姜周条件反射就给他念叨，“自己注意身体，别太累了。”
苍澈笑了起来，把刚点上的烟又给按灭了：“嗯，烟灭了。”
姜周有很多想说的话，关于苍寒的，关于未来的。
但是现在隔着电话，却什么都说不出口了。
她终于有点明白为什么异地恋不长久。
因为两个人不见面，即便网络再方便，沟通都是有障碍的。
“你最近…”姜周怕打扰苍澈工作，可是犹豫再三还是问了出来，“你什么时候不忙呀？”
“快了，”苍澈抬手按住自己的额角，“这个月底吧。”
“回临城吗？”姜周问。
“先去宁城吧，”苍澈说，“六月底，我开车找你，然后再一起回临城。”
-
六月底考试周，姜周把自己泡在图书馆里，整天没日没夜的背书，时间过得还算快速。
为了错开回程高峰期，宁大各大院校分批次考试。
医学系被安排在六月下旬，也就几乎是最末批了。
虽然考试拖到最后，但是复习时间相应来说多了一些，姜周比较乐观，觉得还可以接受。
不过最最主要的还是苍澈的休假安排正好和?她的假期重叠，在学校呆着比在家里要早一点见到对方。
哪怕只是半天，几个小时，姜周也乐意。
只可惜，苍澈嘴上说着不忙，可是到了月底，他依旧在忙。
“把会开完就没事了，”苍澈做最后的保证，“今天下午一定去你学校接你。”
“我室友都走完了，”姜周闷闷不乐，“明天再不来，我们宿管阿姨就要赶人了。”
“东西都收拾好了吗？”苍澈问。
“也没什么可以收拾的，”姜周看了看自己的桌子，“家里都有。”
“好，”苍澈道?，“等我下午给你信息。”
然而直到下午五点，姜周也没收到苍澈的信息。
她这次真的要发火。
姜周那点小脾气上来，抓起手机就准备电话轰炸。
可是她都点开通话界面了，又硬生生?克制住重新退了出来。
苍澈又不是那种故意不理她的人，他说在忙那就一定在忙。
如果自己这时候闹脾气，是不是不太好。
姜周皱着眉，想到苍小寒都可以那么懂事，自己千万不能再像个孩子。
她又等了会儿，最后干脆自己出了门。
姜周这次出来只背了个斜挎小包，没带行?李箱。
宿舍大厅里的宿管阿姨见她不是要回家的样子，便问姜周什么时候登记离校。
整栋楼里走的没几个人了，宿管阿姨都认识她了。
姜周哭丧着脸，并指发誓今天一定。
今天绝对回去，不然她就真要闹了。
出了学校，姜周打开手机导航，站在公交车站边等边查。
她记得苍澈曾经和?她提到过宁城这边的一个项目，今早苍澈到达宁城时，还给她发了条定位。
姜周干脆按着这个定位，直接过去了。
反正在寝室都等几天了，不如出来跑跑。
苍澈给的定位是一家宾馆，大概就是他住的地方。
姜周到了目的地，屁颠屁颠地去前台询问，却被告知不可以透露顾客信息。
姜周吃了个瘪，干脆就在酒店大厅里找了个位置坐下，拿出手机准备给苍澈发信息。
都七点了，苍澈开会开到明天的吗？！
就这还没开完吗？！！
就在姜周皱眉纠结时，突然听到大厅里传来一阵说话声。
这会儿酒店没人，周围都静悄悄的，突然有点声音都显得格外响亮。
姜周顺着声音方向扭头看了一眼，原来是电梯送了几个人下来。
她没仔细看，接着便转回身继续发她的信息。
可是下一秒，她竟然听到了苍澈的声音。
姜周手指一顿，仿佛雷达探测器一般，“唰”的一下又把头扭回去了。
她异常激动，导致用力过猛。
只听“咔嚓”一声颈骨发出的脆响，姜周捂着自己的抽了筋的脖子，整个人痛苦地歪在沙发上。
即便如此，她也不忘扒着沙发靠背，努力撑起身子，看了一眼不远处的苍澈。
不同于记忆里总是一身黑衣的酷哥，苍澈现下一身西装穿得妥帖，做工精良的剪裁衬出精瘦的腰身和?那双笔直的长腿。
他似乎在听身边的女士说话，脸上没有太多表情，看上去格外严肃。
姜周抬手揉揉眼睛。
她看着不远处的高挑的男人，怎么也不能把他和?平日里懒洋洋、贱兮兮的苍澈画上等号。
谁能想到那张不动如山的扑克脸，曾经被她双手挤成小鸡嘴，再强迫着贴上小黄鸭面膜。
他会扣着她的腰，无奈地喊她小名。他说“闹闹，好冰啊。”
姜周脖子疼得厉害，想喊他一声，却又忍住了。
她猫着腰，在沙发上窝成一团，自己硬生生?把脖子给揉了回去。
等到姜周的脑袋可以小幅度转动后，苍澈那边好像也结束了对话。
他垂眸看了眼腕表，终于想起来自己还有个女朋友。
姜周口袋里的手机震了震，她撇撇嘴，按下接听键。
“喂？”苍澈抬脚就往门口走，“我刚结束…”
他的余光瞥过左手边的等待区，突然脚步一顿停了下来。
苍澈的小女朋友正扒在沙发背上，眼泪汪汪地看着他。
苍澈：“……”
和?苍澈一起的同事见他停在原地，便回头问怎么了。
“没什么，女朋友来了。”苍澈把手机关掉装进口袋里，像是在说一件非常稀松平常的话，“你们先走吧。”
说罢，他走向姜周，隔着沙发靠背，抬手揉了揉小姑娘的头发。
“怎么过来了？”苍澈垂着眸子，话里带着不自知的温柔。
姜周撇撇嘴，小声低估着：“你也好意思问。”
“趴这儿干什么？”苍澈的手指顺着发丝往下，轻轻捏了捏姜周的脸。
“臭直男，”姜周把嘴一撅，一字一顿道，“你不觉得，你女朋友，不太舒服吗？”
-
姜周是被苍澈一路扶回房间的。
她精神状态良好，路上还能和苍澈的一众同事问了声好。
或许是同事们，还可能是伙伴们。
总是应该是不太熟的人，不然也不会一脸惊讶地看着苍澈像母鸡护小鸡似的护着姜周，一路小心翼翼端去电梯口。
“我的天…”其中一个人小声道，“苍总刚才那样，我以为我瞎了。”
“老婆奴罢了，”另一个人淡定地安慰道，“我还见过苍总上一秒刚摔文件，下一秒就轻声细语哄他女朋友，简直不要太刺激…”
“我的天，苍总女朋友是何方神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