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摄全部结束,场地收工。
千诗吟在工作人员的催促下换下古装卸掉妆容,和燃烧不起来的童年一?道走出摄影棚。
外边停着一?辆白色的保姆车。
车门的中间开着,经纪人坐在里面,夏紫纭站在车下,不知说了什么,并没有上车,而是目送保姆车离开?后,独自转身,朝着相反的方向走。
终于等到切入点,千诗吟和童年偷偷跟上,跟了约摸几百米,发现夏紫纭在公交车站停了下来。
千诗吟奇怪:“她是要坐公交车?”
夏紫纭是模特,名气又正盛,通常来说,是不会独自坐公交车这种大众化人流多的交通工具的,以免被人认出来。更别说不坐现成的保姆车反而这么麻烦的来坐公交车。
童年也不清楚:“可能是有什么私事要处理?”
如果按照这个思路,她应该是有事要去什么地方,而且是不能让经纪人知道或者经纪人干涉不了的地方。
推测间,公交车来了。
千诗吟和童年快速在附近的便利店买了口罩挡住脸,一?起坐上车。
车里没几个人,夏紫纭戴着口罩和帽子,帽檐又挡住了视角,没发现身后跟着人,随意找了个单人的空位坐下。
坐下的工夫,千诗吟和童年顺利溜进?了后边的双人座。
千诗吟坐在里侧,童年坐在外侧挡住她。
两人的注意力都落在斜前方的夏紫纭身上。
见?她脖子稍转,童年小声说:“她好像在看窗外。”
千诗吟顺着望出去,除了匀速倒退的景物,没有什么特别的,收了回来。收回来的过?程中,车内的一?排站点不经意划过?,她睁大眼睛仔细看,奈何坐得?太远,于是拿出手机打开?相机功能,拉长焦距拍下来。
公交车的线路是在云桑市内,根据站点或许能联想到什么。
千诗吟想着,举起手机换成横屏,放大站点从左边开?始查看。
童年弯低脖子凑过?去,凝神从右边开?始查看,显然是明白了她的想法。
两人一?左一右查看,看到中间的时候,一?个熟悉的地址映入眼帘。
“医院?”
“医院?”
两道低呼同时响起,千诗吟和童年同时侧眸,却忘了座位是挨着的,面对面贴在了一?起。
猝不及防的一?下,千诗吟闭上嘴巴,童年也没想到,保持着张口的姿势。
只不过?隔着两层薄薄的口罩,看不出来,唯一能看出来的,是两双露在外面的眼睛微微撑大。
恰好通报到站的声音适时传来,打破了这场对视。
千诗吟眼睫一颤,赶忙扫过去,见?夏紫纭走下车,快速拍拍童年的肩膀,童年也回味过来,二话不说从座位上站起来。
两人一?前一?后下了车,跟随夏紫纭拐过?一?个弯,进?入医院大门。
……
在查看医院这一?站的时候,千诗吟想起了昨天从两个护士那里听到的对话,心?中有了点数。
跟着夏紫纭进?了住院楼后,她愈发肯定自己的猜想,让童年继续跟着夏紫纭,自己转道去找陈幼芽,问问她是否知道些什么。
如她所料,陈幼芽因为这两天被陈烬强制住院观察,但躺不住,频繁走动,从护士和病友那里听到不少八卦。
其中就包括夏紫纭的母亲。
夏紫纭是单亲家庭,由夏母一?手养大。
后面的故事,和一?些单亲家庭的遭遇一?样,夏母因年轻时过度劳累留下了病根,今年复发,需要做手术,风险不小。
千诗吟猜这应该就是隐情,收到童年发来的病房号,默默记下。等夏紫纭出去打热水,她和陈幼芽一起前去看望,以夏紫纭朋友的身份。
夏母是个和蔼的人,陈幼芽又很会讨长辈开?心?,几乎是没费什么功夫,轻而易举聊成了一?片。
聊得?差不多了,千诗吟把话题转到夏紫纭身上:“您和紫纭的关系应该很好吧?我看她一结束工作,就立刻赶过?来了。”
夏母轻叹:“紫纭这孩子,性子比较倔,从没和我说过工作的事。只是她以为自己瞒得?很好,但其实我都知道,每次来探望,她虽然化着妆,眼底的疲惫却藏不住,每次第二天醒来,我想和她一起吃个早饭,她已经离开去工作了。”
为人父母,对自己的孩子,总是牵挂太多太多。夏母不希望女儿那么辛苦,可自己的身体又不争气,只能当做不知道,减少她的负担。
这让千诗吟想起了自己的父母。
也是一样会为自己挂心?,会为自己学习到很晚送来夜宵,再催促自己快点睡觉。
想到那些画面,她鼻尖一?酸,偏过头。
夏紫纭打了热水回来,看到千诗吟的脸,当下变了脸色:“你怎么会在这?”
……
探望的事,千诗吟并没有打算瞒着夏紫纭。
既然她回来了,她也不拖泥带水,找了个僻静的地方,打开?天窗说亮话。
“首先,我没有什么恶意,可你不肯和我谈,我只能跟着你过?来,其次,不管有什么需要,只要在我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我都可以帮你。”
夏紫纭拒绝:“不需要,我不需要什么帮忙。”
“好吧。”千诗吟无奈摊手,“那我只好告诉你母亲,你是Summer了。”
夏紫纭:“你——!”
千诗吟狡黠一?笑:“所以你要不要找个时间和我好好谈谈,不然的话,我可保证不了什么时候就说漏嘴了。”
说实话,千诗吟是不想拿这个“威胁”她的,可夏母都说夏紫纭倔了,其他的办法显然不会管用。
没想到的是,她还是低估了夏紫纭的性子,面对如此“威胁”,夏紫纭依旧没有妥协,留下一?句“随你”,扬长而去。
*
又一?次碰了壁,千诗吟没有气馁,坚持来探望夏母。
一?周的陪伴下来,夏母的心?情变好,手术成功率增加。
医生安排好手术时间,夏紫纭感激一?番,和夏母说了一?声,约千诗吟到出去走走。
走出住院楼的时候,童年正好下课过来接千诗吟,远远地瞧见她们往后花园的方向走,默默跟了上去。
医院的后花园环境清幽,绿树环绕的过?道间,时不时有护士或家人朋友陪着病人散步。
夏紫纭很羡慕这样的陪伴,羡慕他们有时间和自己的亲人朋友在一起,自己却无法陪在夏母身边,甚至都不能告诉她自己在做什么,因为她怕,她害怕自己来不及,害怕会失去自己最爱的唯一的亲人。
幸运的是,手术定下了。
夏紫纭心?头绷着的那根线终于得以松开,她放肆地深吸一口气,感受着新鲜的空气,走到一处长椅边,侧身停下来:“谢谢。”
千诗吟知道她在谢什么,她笑着回:“不用谢,你知道我是有目的的,可以的话,我希望你能告诉我,那天晚上你看到的情况。”
“好。”夏紫纭一?口答应,“你想知道什么,我都会告诉你。”
千诗吟有些意外,却也在意料之中,因为上次夏紫纭大模大样的背影,或多或少泄露了她真实的内心?。
所以说,再嘴硬的人,心?底总归有一?方柔软。
千诗吟捂了捂心?口,坐下来,端正姿势让自己尽量放松心态,继而微昂起头,挂上一?个从容的微笑。
“你说吧,我听着。”
后方几米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