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铺上大氅,直接倒在了旁边烤的半热不热的土地上,摸着肚子打着饱嗝嘟囔:“撑死了,不行了,再站起来肚皮就会被涨破!”
孝严口无遮拦,哈哈指着他嘲笑:“你难道是饿死鬼投胎?刚才一个人吃了多少东西?两条鱼不算,从河边回来路上抓了个大野鸡也被你基本一个人独吞了,肚子里装得下吗?我和恩泽打算在这附近走走溜溜食,你别吃饱了就挺尸,快起来一起去。”
岳九躺着哼哼道:“半夜三更的,不许说鬼说怪的,吃得多走路容易胃下垂,我不走了,不走了,你俩去吧,我在这等你们,说山里有不少傻狍子不错,肉鲜美,皮毛能做几个手套,带回去分给小玉他们,你们要是碰上,别忘了抓回来。”
梁恩泽近一年来压力颇大,饶是他再稳重,也经常难掩失去手足的落寞伤心,时常懊恼悔恨对弟弟看管不严,致使恩轮无缘无故的丢了小命,他本就内向,经历了这个事就更沉默了。
去年到了辽东,远离了大都的伤心地,心情还算是好了些。这些天两个人也见了数面,有些熟了,孝严看他经常无意识的盯着一个物件沉思,知道他还是心里有事,所以领着他遛遛白凤山,也让他心中舒服放松些。
两个人踩着林中小路,才是春天,很多树枝也是刚刚冒出个绿牙,柔嫩的绿叶在月光下甚至可爱,他们听着树丛中各种动物发出的不同声响,信步向山中走去。
孝严没话找话:“恩泽,你以前在山里呆过吗?”
月影斑驳,迎着身材颀长的二人更显玉树临风,一身浩然仙气的梁恩泽正在目光流转着左顾右盼,看什么都新鲜,小路边一个树桩上新鲜的爪印,应该是什么野生动物用这半截树桩磨过爪子:“说来惭愧,自幼被管教的甚严,还真没在山里过夜过。”
孝严和他的家教正好相反,他娘是个女汉子,和男人唯一的区别就是会生孩子,对两个儿子孝廉和孝严的管教分两个阶段,管教的宗旨一直是宽严相济——
第一阶段是孝严几岁之前,她把心思放在了老大孝廉上,岳孝廉长子嘛,比孝严大十来岁,以后可是要顶门立户的,也就是对孝严宽松,对孝廉严格,让孝严“天性自由”的舒服过了多年。
第二个阶段是发现孝严实在不像话了,不能长子有丞相之才,次子有混混之才吧?政策变成了对孝严平时要求甚松,只有检查成果的时候要求甚严,对打小调皮的二儿子孝严,更是和他爹二人联手,时不时的请出木板将军伺候。
这种家教下,孝严打小开始就是自己安排自己的时间,完成读书习武的任务了就行,他开始说自己小时候这些新鲜事:“你是长子,以后要袭爵位的,家里肯定要求就严格了,我是老二,就好多了。”
他大眼睛神采奕奕:“我七八岁开始就经常带着小厮在大都周围溜达,自己无师自通的学会了游泳、攀岩,经常和岳九两个人在山里呆着,山里晚上可有意思了,是野生动物的天下,十来岁的时候,有一次还被狼群给围了。”
梁恩泽听了有些匪夷所思,这么小的孩子就开始放羊了?老大照着书教,也不能老二照着猴教吧?“你家里由着你们两个孩子胡闹?十来岁被狼群围了,岂不是很危险?”
孝严想逗逗恩泽,绘声绘色的给梁恩泽讲故事:“那一天,我和岳九是去山里找人参,不过小孩子能找到什么人参,只采了点灵芝蘑菇这一大天就快完了。我俩背着包,本来不用到黄昏,就能下了山回家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在山里迷了路,记得一直是往出山的方向走,可走了一下午,却发现又回到原始出发点了。”
好孩子梁恩泽果然上钩:“那如何是好?”
此事确实孝严亲自经历,说起来也是有鼻子有眼:“我俩不死心,山中路上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了雾,脚下的路开始挨挨擦擦的看不清楚,我们一边做着标记一边又走了一回,还瞄着远山的方向当参照,以为这回肯定是走对了,可疲惫不堪的时候,却惊觉又转回来了,岳九那时候还不到十岁,当场就哭了。”
梁恩泽想着岳九和岳孝严当时的惨样,觉得可能是山神和狼群联手,专程来教训熊孩子的。
孝严拨开从路边支棱过来、可能划到眼睛的树枝:“我当时也想哭,可是我终究是比岳九大四五岁,我要是再哭起来,估计两个人在山中就被吓破胆了,只能安慰小九,说别怕,我好歹是亲生的,家里人知道咱们两个是上山淘气来了,这么晚了没回去,会派人出来打着火把找我们的。”
“要说当时我俩幸亏长了个心眼,知道山里野兽狼群太多,就靠着一棵大树,歇在了大树底下,刚准备点火壮胆的时候,岳九就拽我袖子,问我,少爷,这山里怎么聚集过来这么多萤火虫啊。”
梁恩泽觉得那时候两个熊孩子确实危险,笑着看孝严,等着他说下去。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梁恩泽皓齿明眸,这么一笑还真挺好看的,孝严觉得自己看一眼都是占了便宜,愣了一下神,继续往下讲:“我抬头一看,刚开始也觉得奇怪,这萤火虫怎么还一对一对的飞呢,直到听到野兽若有若无粗重的喘息声,才算是明白过来,妈呀,这是什么萤火虫,这是狼的两只眼睛啊。”
梁恩泽往四周看了看,觉得这山中景色初看还可以,看久了就那样,景色全挺雷同的:“后来呢?”
“幸亏当时我随身带着刀,就把短刀抽了出来防身,当时怕吓坏了岳九,只告诉他快点爬上身后的大树,当时那狼群看到我们发现它们了,直接闪电一样黄光一闪就蹿了上来,等我再往树上爬的时候都不利索,一只脚滑了一下,眼看着就要落进狼嘴里。要说当时岳九虽然年纪小,不过遇到事了也很机智,一伸手把我拉了上去,我才算是没被狼扯下去变成狼粪。”
梁恩泽摇摇头,两个孩子,加在一起才二十岁多,在山里这么逛,确实淘气,只要没真正的出事,吃点苦头也是应该的:“之后你们一直呆在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