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好了,这样大会才有意思嘛。”
......
闻秋时耳朵微动,放下灵石,回头意味深长地望了眼顾末泽,又看了看牧清元。
南独伊,书中的天道宠儿。
比起他,顾末泽大概是捡来的主角。
大结局时,南独伊已是灵宗主,站在他身边的包括但不限于彼时的天宗主牧清元,楚家主楚柏阳,森罗殿主......而顾末泽身边,空无一人。
而全文最狗血之处,就在于,南独伊他......本该站在顾末泽这边!
书内南独伊为人清冷淡漠,面对诸多追求者不为所动,一心求道,直到一番阴差阳错,将救他的主角顾末泽误认成与其模样几分相似的森罗殿主夙默野,于是乎,一番狗血淋头,让人七窍生烟的剧情展开了。
闻秋时捂捂胸口。
不可,他决不允许这种事发生。
谁救了,功劳就是谁的!
稍稍平复心情的闻秋时,扫了眼四周,迈入一家酒楼。
刚入门,便听见一个懒洋洋的声音,“什么制符,圣剑......这些事迹小爷都听腻了,能不能来点新鲜的。”
酒楼里空间很大,底楼一眼望去,除了台上端坐的说书先生,却只剩一位客人和身边侍女。
这客人就是说话之人。
只见他眯眼坐在中央位置,左右两边立着几个美貌侍女伺候,有的将剥了皮的葡萄喂到他嘴边,有的执扇轻摇,有的捏肩捶腿,简直羡煞旁人。
其余客人均在楼上,闻秋时从楼梯上去寻到空座,凑到栏杆前,才看清贵客庐山真面目。
一个世家子弟,浑身上下叫嚣着“爷有钱,有钱”。
身着华服,腰间除美玉外,并无修士常挂的储物袋,但细看那两只手,十根手指就戴了五个耀眼夺目的储物戒,随便一个,在修真界都是有价无市,非身份之人不可得。
那人眯着眼,吞下葡萄,然后晃了晃搁在桌沿的脚,脚靴两侧挂着的金色小链条,发出清脆声响。
他一副找茬模样道:“你到底行不行,尽说烂大街的事迹,要是不知道别的东西,爷就走了。”
台上布衣先生眉头紧皱,说书生涯遭到前所未有的危机。
闻秋时盯着摇晃的小金链,这一派纨绔作风,应该是贾家子弟,贾棠。
一个颇为有趣的人。
小眼睛,难怪看起来像眯着。
“既然贾公子开口,老夫也不藏着掖着了,”说书先生思忖片刻,下定决心般一拍案,哐当一声,“今儿就说些不一样的,诸位且听好了。”
闻秋时端了杯茶,倚在栏杆上,饶有趣味地朝台上望去。
“话说当年修真界分三,北域,天宗,森罗殿。三方之主还成了结拜兄弟,其中大哥就是前北域主,圣尊郁苍梧,二哥是天宗仙君,三弟则是魔君夙夜。彼时天下太平,圣尊修为高深莫测,仁心宽和,在当时众心所向,北域在他的带领下,达到前所未有的鼎盛。”
“而这一时期,我今日要讲的主角祸祸,现身北域了!”
“?”
闻秋时挑了挑眉,方才贾棠说的制符、圣剑,不是讲符主闻郁吗,怎么一下变成祸祸了。
这又是谁?
他一脸疑惑,其他听众则一副毫无维和的模样。
台上之人继续道:“圣尊慧眼,救下这个来路不明的少年,将其留在了北域,也就有了后来的故事。”
“话说祸祸在北域扎根后不久,就做出了一件惊人事。北域山海相连一带,是大陆灵气最浓郁之地,那里诞生了无数仙株圣草,山精野怪,还有稀珍灵兽。而其中,最为神秘的就是一只拥有巫山血脉的古鸦,相传已有千年道行,法力高强,无人可以匹敌。就是这么一个上古巫山的后裔,被祸祸收为了灵兽。”
“此事众所周知,但大家可知他如何将这只千年古鸦收服的?”
说书先生从桌案捻起一块糖,悠悠道:“答案是用不要命的甜言蜜语。”
“他当时手无寸铁,单凭一张嘴,将千年古鸦哄出了山海,从此跟随左右。此事听起来不可思议,但我以一身布衣起誓,确有其事!”
闻秋时听得津津有味,趁说书人喝茶间隙,抽空回头望了眼,菜上齐了,满桌美味佳肴,看得人口水直流。
“我、我不饿,”闻秋时忍痛出声。
作为因喜欢“八卦吃瓜”被踢进道观的人,他仅端起一盘下酒的花生米。
吃瓜人,吃瓜魂,吃瓜都是人上人。
美中不足没有瓜子,不过有花生米替代,无伤大雅,闻秋时回到栏前,听到台上之人长叹道:“接下来我的话中,涉及了当今各方之主,大概明日诸位就见不到了我。”
“一字千金,”贾棠道,“你看要不要继续。”
台上一拍案,顿时口若悬河:“自陨星谷除魔大战十余年,如今立于修真界顶端者,不外乎北域那位,楚家那位,森罗殿那位......但没人知晓,这几个风头正盛之人,都与祸祸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哗——”
方才安静如鸡的听众,发出整齐划一的惊叹。
整个酒楼沸腾了!
“我早就有所怀疑!果然!”
“一群没见识的家伙,去书铺逛一圈,话本十之八九是给符主的拉郎配。”
“那些是不负责任的杜撰,我们北域百晓生说这席话,以布衣起誓,可是堵上了说书生涯,能一样吗?!”
闻秋时也惊得张大嘴,扔了一把花生米,嚼了半晌才缓过神,表情逐渐暧昧起来。
——想不到这符主,也是个风流人物呢。
不过,这几位到底是哪几位,楚家的那位该不会是楚柏月吧,他有婚约在身,如此岂不是......
“放肆,休要败坏家主名声!”
闻秋时对面传来暴喝,一个年轻弟子在栏杆前探出脑袋,举着剑,怒不可遏地朝下挥舞,若非有人拉着,估计已经跃到台上了。
“再敢多说一句,小心我割了你舌头!”
说书先生看了眼他,惊恐地捂住嘴,视线落到贾棠身上。
贾棠起身,对着二楼大笑两声:“又没指名道姓,楚家有那么多人,你急什么,这么积极帮你哥对号入座啊。”
此言出,又是一片哗然。
众人只当出头的是楚家子弟,不曾想这么巧,楚柏月的胞弟楚柏阳在此。
楚柏阳身份暴露,被四面八方投来的视线气得七窍生烟:“贾寒碜,我今日非拔了你的皮!”
贾棠,字寒碜。
生平最烦谁唤他的字。
贾棠笑声一默,脸色铁青对台上喝道:“讲!给本少爷大声讲!”
两边都不好得罪,布衣人汗如雨下,用手帕擦了擦,略一思忖,道:“既然如此,今日不讲楚家那位,先讲楚家未过门的那位。”
“?!”
争执中的贾棠和楚柏阳一齐停下,瞪大了眼睛。
在座客人也均一脸不可思议。
楚家未过门的那位,难不成是楚家主的未婚妻,南家大小姐南绮罗!她与符主有何关系?符主不是与楚家主是挚友!是好兄弟吗?!
众人不约而同开始思索,听完能不能活着离开酒楼。
太刺激了!
闻秋时也惊呆了,激动地连病弱身子都支棱起来,除了后背莫名发凉,好似有目光幽幽落在上面外,一切安好。
“诸位有所不知,十几年前,楚家那位还不是家主,因而,南姑姑还不一定是他的未婚妻。那时南姑姑豆蔻年华,名副其实的第一美人,可打娘胎就落下的病根,连神医都束手无策,南姑姑差点香消玉损,而将其从鬼门关带出来的人,就是咱们的祸祸!”
楚柏阳半信半疑,问身边的人:“南姐姐还有这回事?”
“确有此事。”
楚柏阳脸一阵青一阵红,半晌气不过地朝楼下怒喝。
“救命恩人罢了!若有救命之恩就要以身相许,你,我,天下之人不都是符主的人啦!要不要我们晚上轮番伺候啊!休要再胡说!”
砰——
一只修长的手里,茶盏碎裂。
栏杆前的青年同时一噎,剧烈咳嗽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