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付小哥儿身子利落了,家里的钱财却是花光光了,付虎决定进深山打猎,挣点钱好过年。
这回的病,吓坏付老麽麽了,他听了大夫的劝,也不再娇养着付小哥儿,适当的放他让他跟村里的孩子玩玩。
付虎在村里人缘好,付小哥儿长的好看,白白净净的,村里的孩子都愿意带他玩,付小哥儿却不知怎么的,就喜欢跟着不太爱说话的季谷身后,像条小尾巴似的跟上跟下。
季谷虽不太爱说话,看着年纪只有八岁,却是个稳当的,身后跟条小尾巴,也知道他身子不太好,对他就格外照顾了些。
付小哥儿就越发喜欢跟着他玩,脸上总是洋溢着灿烂的笑,脸红扑扑的,整个人都鲜活了好几分,付老麽麽瞧着,心里欢喜的不知如何是好,也就跟季家走的格外近了些。
付虎进山半个月,出来时,不仅把付老麽麽和付小哥儿吓坏了,村里的其它人都给吓坏了。
他的胳膊掉了一条,右腿大腿少了大块肉,其伤深可见骨,其余大大小小的伤,更是数不清楚,他走到了家门口,还未进屋,却是……却是没能挺住,断气了。
看着丈夫的惨状,和身旁的野物山珍,付老麽麽当场就晕了。
这付虎是吊着最后一口气,把用生命换来的东西,硬生生的一路带回家,他也知道,自己若死了,家里的媳妇和孩子,这日子怕是不好过,大约他还有些想法的,却是来不及说了。
付虎死了,当时的情况,村里人大多数都看在眼里,自然也知道这条硬汉,心里的一些想法。
他最最放不下的,就是自己的媳妇和孩子。
想到这些年,付虎在村里的所作所为,当天,村长就开了会,全村大人必须到场。
商量的自然是付老麽麽和付小哥儿的事。
付虎的丧葬全村一起帮着给办了,这是条汉子啊!是条硬汉!
付老麽麽和付小哥儿的口粮,各家各户都多少出一点,待付小哥儿招了上门夫郎,这事也就到此为止了。
至少其它的,再多就没法帮了,日子还是得自己过,别人帮一回是帮,总不能帮一辈子。
河溪村的日子,虽不是很艰难,却也不富裕,家家都有一堆事,能每年出点口粮,已经很不错了。
在村里的帮助下,付老麽麽带着付小哥儿的日子,过的也不算难,付老麽麽的酸果腌的很不错,在镇上卖的不错。
只是,家里少了顶梁柱,到底还是要不同些。
他能明显的感觉到,村里人对他们家的态度,在隐隐发生着变化,日子越长越明显。
旁家付老麽麽倒也没什么感觉,可这这季家……
付小哥儿已经九岁了,那季谷也十岁了。
有些事,他不得不多想些想远些。
这季家的态度,怕是成不了事了,他家要招上门夫郎,季家肯定不愿意让季谷过来,其实,若季家愿意,付小哥儿又喜欢跟季谷处着,他也不介意,他家哥儿嫁过去的。
只要哥儿过好了,他自己倒是无所谓,独自过上两年,看着哥儿生了孩子,日子舒坦了,他就去见阿虎,这么两年,他心里头一直想着念着他,就是放不下哥儿,不敢去见他罢了。
付老麽麽有这样的想法,他想探探季家的口风,便上门去隐约的说了说自己的意思。
却不料,季谷的阿麽很直接的说,季谷打小就订了娃娃亲,对象是他大舅麽家的堂侄。
后来……后来,后来全是孽债啊!
季谷进山寻些蘑菇野鸡什么的,付小哥儿拦在了他面前。
这已经是四年后的事情了。
那年,不知怎么的,两家人就不准他们两个来往了,这次,是付小哥儿好不容易跑出来的,他阿麽要把他嫁人了,嫁到别的村去,很远很远,以后,怕是再也回不来了,有些话,他想问,他就想问个清楚。
那天,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村里人没有人知道。
那天,付小哥儿死了。
被藤萝绊倒,撞到了树上,紧接着,整个人一直滚啊滚,最后,再一次撞到一棵树前才停下来,当场就吐了血,在季谷的怀里断了气。
付老麽麽疯了,他抱着付小哥儿的冰冷的身体,目光阴森森的看着季谷,却是一句话也没有说。
然后,有一天,他找上了季谷,让他娶柳银,他是当着季家夫夫的面说的,声音很平静,目光冷冷的看着季谷。
柳家的名声,就算隔了两个村,河溪村的人都多少听说过。
这家人又抠又省都已经不知道用什么话来形容了,简直就是没法一起过日子。
农村人大多数都有些节省的习惯,知道得来不易,从不浪费。
但这柳家却是……
知道柳家为人的,说起柳家,都只会摇了摇头,没了下文。
付老麽麽这是,不想让季家有好日子过。
说完这句,付老麽麽又留了一句话:付哥儿在天上看着你呢。
季家夫夫吓坏了,怕儿子真做傻事,付老麽麽走后,他们一直劲的劝着他,可是,当天夜里,季谷还是走了,拿了家里的钱财,连夜去了八里屯柳家。
季谷和柳银成亲了。季大舅麽知道这事后,气的直骂季阿麽,还说以后没事,让他别回来了。
季阿麽听了这话,一路哭着回家,当晚就发了高烧,大约是被连二接三的事气坏了,心灰意冷少了救生意识,第二天天刚亮,季阿麽就去了。
付老麽麽知道这事后,大清早的过来,说了好些刻薄的话,季阿爹听着,两眼一翻口吐白沫。
“你阿爷没过多久,也去了,你大伯的性子,从那以后,就彻底的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