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国人的意思很简单,如果谷国执意要攻打他们,他们就会对阿里尔公主下?手。
而如果谷国妥协,他们就可以?借着这个筹码继续威胁谷国开放通商,甚至割让领土。
这算盘打得?太过精明?,以?至于在场的将领们都不大乐意。在他们眼里,暴君贺戎川没少杀自己的亲人,多一个又?有?何干系?
漫长的沉默之后,终于有?胆大的起来说:“陛下?若觉得?不方便,您就下?旨守城,算作臣等?自己的主意便是?了。毕竟此战得?胜能保边境多年太平……”
座上的贺戎川听闻此言,眼中闪过短暂的恼怒,但他没有?发作,而是?紧锁眉头坐了一会儿,一言不发起身离去。
池奕连忙追过去,一直追他回到房间,见贺戎川找了个角落坐着,深埋下?头。
他知道此时贺戎川的眼中应当是?有?痛苦的,只是?习惯了隐藏。于是?他坐到那人身边,轻声安慰:“方才那人真是?气死人了,竟置阿里尔公主的安危于不顾,一心只想着什么边关百姓,居然要我们阿川做牺牲品。”
明?着是?骂,实际是?在辩解缓和矛盾。贺戎川还挺受用,接着他的话道:“只怪纯国人卑鄙。原本就是?我一人之事,何必牵连什么百姓……”
池奕理解他的痛苦所在,握住他的手,缓慢而坚定道:“以?后再没有?什么你一人的事了。”
这话一出,贺戎川拧成一团的表情瞬间纾解了。他闭了眼,将池奕的手背贴在自己脸颊上,没有?说话,只露出浅淡的笑意。
池奕愣了愣,他太喜欢看?这个人笑了,越是?生得?棱角分明?,笑起来时越显得?温柔。他把脑袋靠在人家?肩上,拿着人家?的手臂环住自己的腰。
在这份温馨中沉浸片刻,他忽然想起:“你上次说,淮王找到了?”
“怎么,你要见?”
池奕认真道:“他与纯国人有?联系,说不定知道些什么。”
贺戎川让人从牢房把贺溪抓出来,想着池奕腰疼不想走路,就干脆提来卧房,反正池奕往他身上一坐什么也?看?不见。
“当真是?在酒肆找见的?”
亲兵回答:“不是?酒肆,是?在……窑子里找见的。我们到的时候,淮王正在和十几个姑娘……”
“十、十几个……?”
贺戎川屏退旁人,冷冷望向贺溪,“到才被谷国攻下?的穷默城外找寻灵脉,你这是?饿极了?纯国人也?不管你了?”
贺溪恨恨道:“我养了那些年的池奕,居然这么短时日就跟你跑了。你竟给他输了那么多灵力,这就是?他对你死心塌地的缘由?”
怀里的池奕冲那人做了个鬼脸,贺戎川不禁扬了唇角,看?得?贺溪一愣一愣的。他一边摸着池奕的脸颊,一边对贺溪说话:“你究竟所求何物?不如说说,和我们做个交易。”
贺溪犹豫半晌,终于想明?白其中利害,吞吞吐吐讲了起来。
当年贺戎川的父亲初登皇位时,对贺溪这个擅长谋略心计的弟弟十分忌惮,不仅立刻将他送往淮州,还故意在淮王府的侍从中塞了几个纯国人。
而后贺溪年岁渐长,发现自己得?了一种奇怪的病,终日沉迷女色无暇他顾,极为痛苦。后来他抓出了王府的内鬼,又?通过他们辗转认识了艾达,得?知他中的是?阴阳教的巫术,唯一的解除办法是?在圣树中加入用色-欲得?来的阳气,方能治愈色心。
刚好那时艾达也?在找另一种阳气,但与贺溪想要的不同?,这种阳气需要通过杀害至阳之人获得?,用在人身上也?治不了色心,只能治酒瘾。但只有?和艾达合作,贺溪才能得?到一棵圣树来使用阳气。
于是?他扮作酒鬼模样,和艾达达成了约定:贺溪派人刺杀谷国皇帝,艾达提供圣树,成果二人平分。但贺溪实际上将圣树的灵脉接在了池奕身上,池奕得?到的却是?一个完全不同?的任务。
为了骗艾达继续给自己种树,贺溪只好找了些刺客装模作样地刺杀皇帝,再装模作样地失手,说刺客身手不佳,让艾达耐心等?待,实则为池奕的计划创造了时间。池奕刚穿进来时经常看?见贺戎川被拙劣地刺杀,都是?贺溪的手笔。
后来他抓走池奕又?被贺戎川救出,知道事情败露,就逃去了纯国。此时贺溪一点阳气也?不剩了,纯国人又?不管他,只好漫山遍野地找野生灵脉压制欲望。
贺戎川对此人的事并不怎么感兴趣,听完问?的是?:“艾达要那阳气来做什么?”
“近些年纯国天?灾不断,那几个主教以?为是?阳气不够所致,而谷国境内山川丰泽灵脉广布,想来阳气也?是?多的。”
池奕脱口而出:“所以?纯国之前要求通商,是?想派人来谷国挖灵脉。他们对谷国出兵,可能也?只想像在纯州那样开采灵力,并不是?为了什么谷国的领土人口……”
贺戎川对他“嗯”了一声,快速在他耳后亲了一口,而后正色对贺溪道:“你需要圣树,等?攻入纯国便遍地都是?。至于阳气,分你一些也?未尝不可。”
贺溪眼神轻蔑,说的却是?:“说吧,要我做什么?”
于是?他们二人讨论起了具体计划,贺戎川觉得?这是?他自己的事,不想让人代劳,所以?亲自确认每一个细节。池奕在旁边听得?无聊,睡了一觉之后,贺溪终于被送走了。
他从床上跳下?来跑到贺戎川面前,猛地扑进他怀里,本来打算双臂圈着他脖子在他身上挂一会儿,没想到手臂突然一下?没了力气,他整个人向下?滑去。
还好被眼疾手快的贺戎川接住了。池奕忽然觉得?全身上下?都软绵绵的,看?东西也?眼花,然后他就被贺戎川小心送回床榻上。
“我没力气了,没法反抗,阿川就不想对我做些什么?”
他的玩笑并没有?缓和气氛,贺戎川神情凝重地看?了他一会儿,揽着他的肩。
“我、我可能是?刚睡醒,马上就好了。”池奕不懂他为何如此严肃。
贺戎川几不可闻地叹口气,将人整个抱进怀里,话音阴晦莫辨:“唯恐是?今日大破纯国,很快一切便步入正轨,你便……该走了。”
池奕觉得?他的推测有?道理,但是?觉得?他的怀抱好舒服,就在里面拱来拱去,也?没说什么话。
结果自第?二天?起,贺戎川从早到晚无论何时何地都要带着他,走路要拉着手,坐下?要放在腿上,睡觉要抱在怀里,好像稍一松手就会消失似的,把池奕腻得?够呛。
直到他们拉着贺溪一起出城前往纯国驻地时,贺戎川才恋恋不舍地把池奕安置在安全的地方,独自深入敌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