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库房里有米酒,拿两坛去。”
“不是早喝完了吗?”云瑶走到屋外,只见那油纸伞靠在角落,地上一滩水迹,云瑶拿了伞走进来,笑道:“师姐,你下山去买的?”
屋内逐渐暗下来,余惊秋点了几盏灯,“去吧。”
“你不和我一起去?”
余惊秋只是笑笑,若是楼镜气未消,她去了反倒会弄得大家都不自在。云瑶道:“那我走了。”
云瑶拿了米酒,过了栈桥,雨就停了。这时山路上迎面走来一人,脚步轻快。云瑶叫住他道:“韩师兄。”
来人手上拿着一方锦盒,垂头望着,嘴角含笑往前走,不知在想什么,没注意到云瑶,待云瑶唤他时,他才抬头,一身青衣,相貌堂堂,赶上前来,“云瑶师妹。”
“来找我师姐?”
韩凌笑道:“是。”
云瑶回头望了望水榭,笑他,“你三天两头往我们向日峰跑,不如禀过了李师叔,转到我师父门下,就住在向日峰上可好。”
韩凌脸上发烫,如若不是天色暗了,只怕叫云瑶瞧见他脸红,又是一番戏谑,他告饶道:“云瑶师妹,莫要取笑我了。”
“好了,好了,不和你说了,我还有事。”云瑶离了他,往祠堂去了。
韩凌在原地站着,对云瑶的话竟生了几分向往,好一会儿才回神,往水榭里去,在外叫过余惊秋,得她应了声后,这才进水榭去。
屋内已经换了一张新的书案,余惊秋才铺好纸张,“韩师弟怎么来了?”
韩凌将那匣子打开,“前几日得师姐指点剑招,不知道怎么感谢师姐,昨天寻了两件小玩意,想师姐用得着,所以送了过来。”
那匣子里有一对玫瑰玉虎镇纸,一双紫毫,只看成色,也知道极珍贵。余惊秋神色如常,韩凌心中忐忑,不知余惊秋是否喜欢。余惊秋道:“韩师弟,你我既是同门,武艺上为你解惑是应该的,你不必放在心上,这些东西过于贵重,你还是拿回去罢。”
“这东西师姐不收,我也用不着,不过是放在架上生尘,不过是一点心意,师姐推辞,我心不安。”
“你……”余惊秋推辞不过,拿了那两只紫毫,说道:“笔我留下了,镇纸我已有了,实在用不着,你收回去罢。”
“好。”虽然余惊秋只是收了笔,韩凌也很欢喜,他一低头,瞧见一旁摆放的佛经,皱了皱眉,“听说楼师妹这一次不仅挑衅曹柳山庄,还对你动剑,险些伤了你,宗主却连师姐你也一起罚了。”
“你听谁说的?”
“门人都这样说。楼师妹乖张,不敬师姐,师姐处处让她,她却还是不知收敛。”
“是我惹她在先。”
“怎会。”
余惊秋剪着烛花,“韩师弟,莫要人云亦云。天色晚了,下了雨,山路湿滑不好走,你早些下山罢。”
韩凌张了张口,也不多说了,只道:“师姐,那我告辞了。”
“嗯。”
这头韩凌离开了澄心水榭,那头云瑶刚入祠堂,她到祠堂的时候,楼彦已经走了,楼镜心情好上不少。
云销雨霁,夜幕中几点寒星疏疏朗朗。两人搬了张小桌子在祠堂外,取出饭菜来。云瑶见楼镜心情好,趁势提着那两坛酒,“你瞧瞧,师姐特意下山去给你买的,老李家的米酒。”
楼镜接酒的手骤然收回来,撂下脸来,“不喝。”
“还生气呢。”云瑶开坛,在坛口用手掌轻扇,将米酒香都扇到楼镜那方去,“真不喝?”
楼镜将头一撇。云瑶道:“你这人……”
云瑶放下酒来,忽然好奇道:“阿镜,你是不是讨厌师姐啊。”
今天这事要是换做旁人,楼镜这会儿已经不计较了,寻常一些小事也是,别人做不见得怎么样,余惊秋做了,楼镜就要动怒。
她楼镜讨厌余惊秋?
难说,她甚至倾慕余惊秋,门中没人不倾慕余惊秋,人不管到哪个年纪,都倾慕强者,余惊秋天赋异禀,人也刻苦,年纪轻轻,甚至能在长老们手底下过招,那份实力做不得假,她有时也会赞叹,怎么会有这么厉害的人。
所以楼镜道:“没有。”
但是一想起余惊秋平日里那不温不火的性子,以及擂台上让招的事,她又怒火中烧。
让招这件事,就好似她与余惊秋对弈,余惊秋强,从容不迫,甚至到了能让子的地步,只因全盘皆在她的掌握之中,这种已知实力下对方的退让,实在让人感到被猫戏弄的老鼠一般的屈辱,也让她感受到面对余惊秋时自己的平庸。
所以楼镜又道:“有。”
“到底是有还是没有。”云瑶道:“算了,你俩这样也不是一日两日了,你不喝是吧,你不喝我喝。”
云瑶拿着酒坛将要来喝,又被楼镜一把夺了过去。
云瑶嘻嘻直笑,“煮熟的鸭子,就嘴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