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了被恶少强抢的民女,杀了恶少后拍拍屁股就走,这杀人的罪名便落在了那本来就很可怜的民女身上。被恶少霸占,最惨不过是做个通房丫鬟,可杀人罪名在身,受牢狱之灾不说,说不定还会连累全家被流放。侠名被“侠士”取走了,恶果却是要由苦主去受,这又怎能算作功德?
功德自有天道来评定,不过还有一种功德,是来自人的真心感谢。
虽然对这个社会的事情不算了解,但燕长戈还是能够看出,这壮汉的讹诈对曲琏这种人根本一点影响都没有。曲琏从下车到跟壮汉谈赔偿,全程都是轻蔑地笑着,就算自己不出面证明曲琏的清白,他自己也能解决,这不能算作功德。
天道不将其算作数,那么就只能来自曲琏的真心感谢了。
为什么自己做善事,曲琏会感谢他?
燕长戈看向曲琏,望着那双被笑容染上媚意的桃花眼。
见燕长戈望着自己,曲琏的笑容更灿烂了,他靠近燕长戈低声道:“我真是要谢谢你,谢谢你今天让我看了这么一场好戏。”
他能做什么呢?找律师,给壮汉定罪,可是讹诈的金额不多,性质也没有多严重,最多就是个拘役,又怎么过瘾。可是现在这个……这位看起来很坏的大哥,却比他要聪明得太多,将老太太这个大锅强压在壮汉身上,这个办法可比赔偿钱后再起诉壮汉更狠。
临城谁不知道琏二少睚眦必报,小心眼儿得狠。得罪了他的人,都会被他整得在临城混不下去。
温热的气息吹在燕长戈方正的耳朵上,曲琏继续道:“你这招,可真是个妙招啊。我再给你个建议,其实你也不用总去看望他们,你只要把自己的联系方式留给那个老太太,告诉她,如果她儿子有半点对她不好,你就会来帮她出气,怎么样?”
这倒是个好主意,燕长戈暗暗点头。曲琏看起来有些轻浮,没想到心地却是好的,果然是人不可貌相,可惜……
“我居无定所,哪有什么固定的联系方式。”燕长戈摇摇头道,“况且这老人家做手、手术,要开膛破肚,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好,我得留下来帮他照顾老人。”
曲琏:“……”
“一个阑尾炎手术能有多长时间,一个星期就出院了,他那么大个人还照顾不过来?”曲琏咬牙道,“你真的假的,还真是替他们着想呢?”
“自然如此。”燕长戈道。
话音刚落,他就看见本来在自己身边飘荡的功德气息迅速地回到了曲琏身上。
燕长戈:“……”
人性复杂,纵是历经千载,他还是看不透人心。
刚好,此刻曲琏与燕长戈的想法神同步。
手术进行中的灯光熄灭的同时,曲琏鼓了鼓掌道:“真是人不可貌相,你长得这么……有气势,没想到还真是个大好人?”
他说话的同时,老妇人被推出来,燕长戈的注意力被吸引过去,并未在意他这不痛不痒的话,将琏二少忽视了个彻底。
曲琏:“……”
只见燕长戈帮着医生扶老人,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他真是没心情再看戏,转身便走了。反正不管大好人什么目的,那个碰瓷儿的肯定没有他的善心,到时候跟老太太互相折磨吧。
帮(监)助(督)壮汉照顾了老妇人一夜,因为麻药的效果睡了一整晚的老太太第二天早晨醒来,一睁眼就看见燕长戈坐在自己身边,登时吓得线都快开了。
“大大大、大哥,”老妇人哭丧着脸道,“我不是故意躺到你车底下的,我我我我……都是这个赖三逼我做的,您要找就找他,我一个老太太,也是被迫的啊,呜呜呜……”
曲琏下车的时候,老人已经疼得厉害,根本没看清谁是谁,显是将燕长戈当做车主了。
“我艹!”赖三一听这老太太甩锅就怒了,上前一把抓住她的病号服吼道,“之前是谁TM主动找我搭档的?说好二一添作五,你每次都想办法多骗点钱藏着不给我,你个老不死的,现在还TM……”
“杀人了啊啊啊!”老太太怕燕长戈可不怕赖三,见赖三动手立刻哭道,“有人要打死老太太了,哎呀我的刀口,好疼好疼……”
燕长戈:“闭嘴。”
两人立刻把嘴捂得严实,一句话也不敢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