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叔的怒吼声震荡在这凌乱而狼藉的房间里面,霎时间让整空气都变得凝重。
楼先生手里举着枪,就像是被定格住了那样。
面对三叔的质问,他竟然一动不动,一言不发。
三叔见状,越发坚信自己的猜测。
一股悲凉之感,突然涌上他的心头。
脑海里回想起以前和他师父一起相处的种种,他从一个山村懵懂少年,一路以来,变成如今这个模样,多半是他师父的原因。
他师父就是他人生的导师,让他踏上了捞偏这条路,竖立他的人生观,让他变成了坏人,但却又没有彻底坏透。
因为他师父一直以身作则,给他保存最后的一丝底线。
“四不捞”、“求财不求命”、“不惹条子”等等原则,全都是他师父给他的。
可却不曾想,如今他的师父竟然成了无恶不作,不择手段的楼先生!
以前冠冕堂皇的各种言论,还回荡在他的耳边,可这说话的人,却早已将自己的原则,自己的底线,统统抛弃。
“师父,您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在我的印象中,在您最后的那几年,您一直都想要洗白,想要退出江湖,想要重新做人,我以为您是好人,至少您还没有坏透,您还有原则,我希望您还活着,可我却又不希望您是楼先生!”
“我的师父他不是一个无恶不作的杀人犯!”
三叔面露挣扎,都快要哭出来了。
这时候,一直沉默不语的楼先生,终于开口说话了。
他突然冷笑了出来。
“呵呵,朱玉袁,你还是太天真了。”
“捞偏的哪里有什么好人?”
“白敬玄可没你想的那么崇高,你可知当年他是如何和佛手闹翻的吗?”
“他为了独吞捞回来的赃款,竟然想了个毒计陷害佛手,差点将佛手害死,以至于最后二人反目成仇,一见面就是你死我活!”
“另外,你们这些徒弟,在他眼中,其实也并非你想的那样重要,你们只不过是他捞偏的棋子罢了,到了关键时候,该丢弃的,他绝对不会有任何的犹豫。”
“就如当初朱光庆和胡长征被抓,他也没多少情绪,回头就找了个陈小宝补充进来。”
“你若是在他还活着的时候被抓,他照样会去找其他人来填充你的位置。”
“呵呵,枉你还是他的徒弟呢,对他的了解,竟然还不如我!”
三叔听了这话,眉头一皱。
他不明白楼先生为什么要这样说,难道就为了欲盖弥彰,掩盖自己是他师父的事实吗?
于是冷冷一笑:
“你就算是说再多玷污自己的话也没用,除非你现在摘下面具,不然你说什么我都不会相信!”
楼先生这时说:
“要不,咱们来打个赌?”
三叔心里咯噔一声。
眼前这楼先生的气势,可谓是变幻莫测,难以揣摩。
难不成他想要以此来吓退三叔?好让三叔不揭开他的面具?
三叔沉声道:“赌什么?”
“赌我是不是白敬玄。”楼先生的语气,冰冷而自信,“如果我是白敬玄,我立马就将楼先生的位置传给你,并且反过来叫你一声师父!”
“如果我不是白敬玄,呵呵,你说你该怎么办?”
楼先生最后的笑声,带着意味深长,讳莫如深。
三叔听了这话,内心竟然动摇了起来。
暗暗想着,他竟然如此自信提出这个赌局!
莫非自己猜错了,他真不是自己的师父?
随即又想到,这恐怕是攻心之计,目的就是为了让他内心动摇,自行退缩!
无论如何,都不能因为这三言两语就乱了自己的立场!
如此一想,三叔就下定决心,说道:
“赌就赌!”
“如果你不是我师父,我任由你处置!”
楼先生听了这话,哈哈大笑:
“朱玉袁,我以为你很聪明,没想到你竟然是个蠢蛋!”
“我长什么模样难道我不清楚?”
“这个赌局你必输无疑,为什么还要来撞墙?”
“我现在再给多你一次重新选择的机会,你确定你真要和我赌?”
三叔听了这话,却也笑了起来,冷冷地笑:
“你之所以还废话那么多,只不过是想让我退出赌局,别揭开你的面具罢了!”
“你这样做只不过是欲盖弥彰,反而露出了马脚,让我更加坚信,你就是我的师父!”
“无需多言,是你自己摘下面具呢?还是要我来帮你摘下面具?”
三叔的声音,也变得坚定起来。
若是没有楼先生最后那几句画蛇添足的话,三叔或许还会犹豫。
可如今,他再一次坚定了自己的看法!
楼先生将手枪收起,说:“不用你动手,我自己会摘下面具。”
随即伸出左手,缓缓将脸上的面具摘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