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食街附近的偏僻小巷子。
这里一片泥泞。
夜色之下,雨雾缭绕,将这片破旧的老城区包裹其中,就好像是肮脏的布匹,渗满了污渍。
黑暗中,一个烟头闪烁着光亮。
身穿长袖花格子衫,瘦腿喇叭裤,脚踩皮靴,戴着蛤蟆镜,长头发,大鬓角,小胡子,半卷波浪头,一副浪子打扮的天哥,此时面露不耐烦。
他抽完最后一口烟,将烟头往水坑里一扔,发出“兹”的一声响,看了看手腕上的浪琴手表,立即骂道:
“草他仙人板板!都快九点半了,那狗日的外地鬼怎么还不来?”
大脚和水鱼,以及十来个马仔,就站在天哥身后。
众人心中都没数,认为那些外地鬼可能跑路了。
不过大脚还是来安慰天哥:
“天哥,稍安勿躁,我想他们应该会来的,再等等。”
天哥却很不开心,他贵为中兴路一方霸主,还有很多数要去收,还有很多麻将要去打,还有很多洗脚城要去光顾,今晚抽出那么一点时间来这边赴约,就已经算是给足面子了。
于是大骂:
“等个锤子!”
“不等了,浪费老子时间!”
然后就想带着手下离开。
可就在这时候,巷子出口,却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
只见黑暗中,好几个人影走了进来。
夜色太黑,看不清他们的模样,但是却能感受到他们的气势。
来者不善。
天哥微微一愣,警惕起来。
可一细看,却发现对方只来了五六个人,而他今晚带来了十多个人,而且每个手下手头上都拿了家伙。人数上占据绝对优势。
于是冷冷一笑,有恃无恐。
手指一指前方,开口就大骂:
“哈巴儿!我还以为你夹着尾巴逃走了,不敢来见你老子我呢!”
“今晚老子就要你见识见识,惹了老子的兄弟,老子会让你跪地求饶的机会都没有!”
说着,就一挥手:“兄弟们,上,弄死他们!”
就见到,天哥身后的十多个手下,包括大脚,包括水鱼,立即抄起家伙,就一拥而上,想要将三叔等人剁成饺子馅。
可就在这时,空气中突然传来一声厉声呵斥:
“张子天,我看你是狗牙长出来了,就到处乱叫乱吠乱咬人了是吧!”
此话一出,天哥张子天立即浑身一震,脸色狂变。
他那些手下也愕然定住,不敢再冲前半步。
然后就见到,一个光头大摇大摆走了过来,夜色下,他目光凛然如寒刀,看都不看大脚、水鱼等马仔一眼,直接走到张子天面前,然后就甩两巴掌过去。
“啪啪!”
张子天的蛤蟆镜被抽得飞到墙壁,碎了一地。
只见他满眼骇然大惊,这才回过神来,连忙说道:
“方爷,我错了,我不知道是您,我还以为是那些外地佬,我没看清楚,是我该死!”
然后又自个儿给自个儿抽多两个巴掌,以显示诚意。
然而,方执行却依旧满脸阴沉,呵斥道:“是不是今晚我不来,你就要将我的兄弟往死里干?”
“兄、兄弟?”张子天一个哆嗦,满脸愕然,以为自己听错了。
这时抬头看去,只见黑夜中,我三叔脸上微微带着笑意,不急不缓走了过来。
似笑非笑说道:“中兴路天哥,果然名不虚传。”
天哥看到我三叔,立即瞠目结舌。
他怎么都不会想到,这个外地佬,怎么就摇身一变,成为了方爷的兄弟了呢?
他想不到也是情理之中的,毕竟他只不过是下水道里面的一条小虫蛆,还没到那个层次,又怎么可能看到那个层面的东西?
就好比当年三叔刚出来混的时候,也不可能知道楼先生的能耐。
这时候,方执行连忙转身对我三叔说:
“玉袁老弟,我还以为是哪个大人物惹了您呢?”
“没想到是这一粒不长眼的老鼠屎!”
“说实话,这张子天也算是我的半个手下,他能在中兴路稳坐钓鱼船收保护费,那还不是因为有我们辣刀帮在背后支撑着,没想到这哈比吃饱了撑着没事做,竟然敢来得罪玉袁老弟你,真是该死!”
“说来惭愧,这也是我管教不严,在这里先和玉袁老弟说声抱歉,希望玉袁老弟别介意。”
方执行的态度,可谓是诚恳无比。
来之前他还担心三叔约架的人有什么大来头,这才犹犹豫豫,不太敢出手。
现在看到是张子天,那他就放心了。
张子天靠着他混一口饭吃,所以他就算是把他的脑袋拧下来给狗啃,张子天估计也不敢有半句怨言。
于是立即就对张子天呵斥道:“还愣着干嘛,还不赶紧给玉袁老弟道歉?”
张子天浑身一震,吓得半死。
三叔却默默不语,只微微笑着,在看好戏。
张子天连忙弯腰鞠躬,说道:“袁哥,对不住,是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得罪了您,真不好意思,真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