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家借钱也要发工资,化工厂呢?拖欠工资已成习惯。
别说什么化工厂的这问题那问题才导致经营不善,作为工人,养家糊口是第一位。
解决问题,那不是他们该考虑的事,他们也自认没那个能力。
有人突然喊道:“孙副厂长,你就高抬贵手,别为难人家谭老板了。”
“是啊,人家干得好好的,解决了化工厂多少家庭的吃饭问题啊!”
“可不,这个月我家那口子只领了十八块钱工资!连从前的一半都不到了。你说说现在的物价,一天一个样,还咋活啊?”
去肥皂厂的虽然只有八十个人,但基本都是双职工的家庭。
所以在这里的工人,起码养活了全厂三分之一的家庭。
这要是情况再恶化下去,可就难收拾了。
孙副厂长还想力挽狂澜:“大家冷静!我孙力国在这里跟大家保证,肥皂厂收归以后.......”
他的话还没说话,就被人打断了。
“你不就是想抢了人家已经做出了名气的商标吗?现在抢不成了,你还有啥底气说能干得比人家好?”
“是啊,要设备没设备,要技术没技术,自信哪来的?”
孙副厂长一双利眼盯着人群,想找出挑事的到底是谁。
可人太多了,大家你一言我一语,一会就乱套了。
“大清早的这是在干什么呢?”严厂长威严的声音响了起来。
工人们看了一下天色,这还早?恐怕都九点多了吧,严厂长居然这会才来上班!
严厂长提着公文包走过来,扫视了一圈众人。
其实他心里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再如何他也在厂里经营这么多年了,连食堂外面的野猫上个月下了几只崽都清清楚楚。
不过他还是冷声让孙副厂长将事情讲了一遍。
在孙副厂长磕磕巴巴叙述的同时,谭今贺也在观察严厂长的神色。
不出所料,严厂长最终还是站在了他的这边。
他这回是驳了严厂长,没让对方啃掉他一块肉。
不过以严厂长的行事风格,顶多也就在那天给他点教训,之后还会继续“向着”他的。
毕竟,严厂长这人最看重的只有一样东西,什么面子啊名声啊,通通都不重要。
谭今贺被踢走,除了谭今贺本人,就是严厂长损失最大了。
等到孙副厂长说完,严厂长故意沉思了好一会,才道:“这两天我回去后也想了许久,觉得这事是不妥当。”
“一是不地道,二是对工人不负责。”
“化工厂的情况大家都知道,事到如今也没人找出个出路来。人家小谭替咱们分担了养工人的负担,应该感谢他才是,怎么能拆桥呢?”
“这条河都没过去,你就把桥拆了,不怕掉进河里?”
孙副厂长冷哼一声道:“我收归肥皂厂,不就是给咱们化工厂找出路?”
严厂长:“你这个出路算啥出路?我怎么觉得是前途无光,一片漆黑呢?”
严厂长指着在场的工人道:“不然大家伙能来找你闹?你这是害了大家!”
“你胡说八道!”孙副厂长气得有些口不择言了,“我是一心一意为厂子着想,绝无半点私心!”
严厂长的目光愈发冷冽,“你的意思是,我有私心?”
那当然!
不过孙副厂长再失去理智,也不会将这话说出来。
“老严,这事你一个人说了也不算,咱们得......”
话还没说完,严厂长就打断道:“要不就开个职工大会,所有人参与投票吧。”
所有人投票?
全厂五百来人,起码这八十个人以及他们的家属,绝大部分都会投让谭今贺留下。
不过这一半还没到......
孙副厂长想了想,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