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ut!”
“辛苦了,大家休息一下。”
《万花筒》片场,导演拿起喇叭向四方大喊。
可颂闻声立马抄起大衣,冲向镜头前穿着单薄戏服的?姜月。
拍摄时,姜月的?状态完全不像在冬天只穿了一件戏服,可一下戏,她立马冷得直哆嗦,直冲手心哈气取暖。
可颂帮她披上大衣,又赶紧把围巾盘上:“姐,这边走,有暖炉。”
因为拍的?是民国戏份,他们特地租下一个有些年代的?大宅。姜月和可颂拐进临时休息室,看?见已经有人坐在暖炉前。
宅里的?灯光很暗,褚星迟穿着大棉袄,蜷缩在暖炉前,借光翻看剧本。
姜月拉开他身旁的?凳子坐下,伸出手凑近暖炉。
“酒店今晚会开暖气。”褚星迟说。
姜月愣了几秒,反应过来他指的?是最近气温骤降,但酒店的?暖气还没供应,搞得剧组的?演员都睡不太好。
姜月因为冷得睡不着?,这几天经常半夜到走廊上看?风景。
有几次,还撞见了下楼买夜宵的褚星迟。
“嗯,终于能睡个好觉了。”姜月笑笑。
“可以吗?”褚星迟转眸,神情淡淡,“你不单是房间太冷所以睡不着?,心里有事也是原因之一。”
姜月看?向他。
这人的眼里有星辰大海,更有她看不透的雾气蒙蒙。
为什么有些人总是能轻易看?穿别人的?心思呢?
还是说,姓褚的?都有这个能耐?
褚星迟勾唇哂笑,好似看?穿了她的想法,语气有些无奈:“我?只是看你站在窗前一直望着?那所孤儿院,所以猜想你是有事放不下。”
姜月垂眸,没开口。
是,她的确是有事放不下。
这几天,她时不时找机会去孤儿院看一看?。虽然看样子翻修过几次,院内的?设施和格局也变得不大一样。
但姜月很确信,这就是她小时候呆过的?孤儿院。
褚星迟也没说话,继续翻看剧本。
一个在出神,一个在看剧本。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褚星迟突然开口:“褚氏是京港城中根最深的家族。因为是大家族,所以在很早之前便分为本家和旁支。上次你见到的那位,我?的?表哥褚弋,属于本家。我?,是旁支。”
“褚氏就像一棵拔地而起的大树,随着年月壮大,枝干越强,分支也越多。本家繁育后代的?能力逐渐不如旁支,到褚弋这一代,只剩下他一个单传嫡子,可旁支却又众多男丁。”
“但是本家和旁支,地位就摆在那里。一个可以继承正统,一个却只能匡扶。”
褚星迟叹了口气,眸光盯着暖炉里的?火光,渐渐暗淡。
姜月偏头望向他。
她知道,褚星迟说这些是为了让她放松。要取得对方的信任,首先要付出自己的?信任。
秘密,需要同等价值的秘密交换。
“前几年,褚弋的?父亲病重,旁支便联合起来。这么多年,褚家累积的财富吃三代都吃不完,没人不想分一杯羹。”
“他们动手了。”
这些事,是姜月从未知晓的?。
她只知道,褚弋年轻有为,还不到三十岁便接管了整个家族企业,却不知道其中原来还有这一段。
终归是家族私事,不向外人透露也是正常。
结果很明显了,褚弋赢了。
旁支再多再强,即便联合起来,也压不垮本家。即便本家只有一人。
姜月联想了一下褚星迟进入娱乐圈的?时间。
褚星迟之所以会成为娱乐圈中的传奇,多少也因为他是半路出家,却成为了圈内史上最年轻的?影帝。
“你也参与了?”姜月问。
褚星迟用手指摩挲剧本的纸张,点点头。
也是,败者想要全身而退,最好的选择便是去到和之前完全无关的另一个领域里。
如此一来,本家的?那位也没理由再追究到底。
姜月换了个姿势,两条长腿伸到暖炉前,完全放松了下来:“我?是姜家收养的孩子,在八岁之前,我?就住在那家孤儿院里。”
“难怪你总是露出很怀念的表情。”褚星迟说。
怀念?姜月摸摸自己的?脸:“有吗?”
“嗯。”
“大概有吧。”姜月托腮,和褚星迟一起看向暖炉里的?火光,“我?最近一直梦见以前的?事,梦见之前在孤儿院见过的?人,但却记不起那是谁。”
姜月坦诚道:“是个男孩,我?只记得他后来被外国人收养。”
褚星迟笑了起来:“你想找他吗?”
不等姜月回?答,他又补上一句:“我?可以帮你。”
褚氏的人脉极广,要找个人很容易。
但姜月还是摇摇头:“不用了。”
如果她现在未婚,可能还会拜托褚星迟去找一下。但她现在已经有盛明楼了,她很爱盛明楼,没必要再去追寻以前虚无缥缈的?事。
更何况,那时还小。
与其留恋过去,不如活在当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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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末,《万花筒》拍摄进度过三分之二,剩下三分之一是补镜头。
导演赶工剪辑出完整版,递呈金影奖进行评选。
三天后的中午下戏,姜月和褚星迟照旧坐在暖炉前吃午饭对剧本,剧组工作人员进来送了份快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