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中已经有了朝中诸多重臣的支持,包括右相。而且也得到了此次来京朝拜的广贤王、临泗王的支持。
他心里至少有六七分的信心。
他与姬玄恪低语,再议了国宴当日的计策细节。没多久,小厮又跑来禀告,一个自称玄镜门弟子的人有事相见。
“将人请进来。”
姬岩侧过脸,对姬玄恪说:“若能得到姬昭那个疯子的帮助,倒也不惧御林军了。”
一身红衣的玄境子走进门内,冷颜冷目,声音也是冷的:“奉门主之令前来送信。门主让长聆转告殿下,他手中有姬岚私改诏书的人证。”
姬岩猛地起身,质问:“人在哪里?”
若眼前之人所言为真,事成已是十拿九稳。姬岩如何不激动?
长聆依旧是一副冰凉的样子,道:“门主道,国宴之日他会带着人证赶至宫中。”
“为何不将证人带来?这样要紧的人物,还是应该看管起来为上!”姬岩急急追问。心跳如擂鼓。
长聆回忆了一下姬无镜睡前吩咐的话中没教他怎么回答这个问题,他顿了顿,才说:“打不过,带不来。”
“究竟是何人?”姬玄恪皱眉,狐疑问道。
“西厂督主陈河。”长聆拱手作揖,转身退下。
姬岩坐在椅子上,心中紧张不已。
“始终态度游离的姬昭终于做出了选择,连西厂的人也成了咱们的人……”姬岩自言自语,笑了。他感觉到自己离那张自小向往的龙椅越来越近了。
姬玄恪沉吟片刻,道:“殿下,五叔这个人行事乖戾,防人之心不可无。”
姬岩高兴地哈哈笑了两声,说:“我知道你的意思。若是旁人自然得防。只是这个姬昭,不过吊着口气,不需要别人害他,他随时都会死在床上。也不必大防。”
被姬岩提到的姬无镜,此时正睡着。他已睡了七日。
顾见骊将屋子里的炭火烧得很?足,已将姬无镜的衣服脱下来,正在用帕子浸了热水给他擦身。
顾见骊抬眼凝望着姬无镜的眉眼,不由皱起眉来。
不过八日而已,姬无镜像变了个人似的,一日比一日消瘦,脸色一日比一日难看,泛着一股子阴沉森然的黑气。
姬无镜中毒这几年又不是第一回入眠,却没有一次像此次这般模样。
并且,顾见骊喂姬无镜吃东西,他也吃不下。
顾见骊请了纪敬意来询问,纪敬意给姬无镜诊了脉,对顾见骊说此番姬无镜是真的陷入了沉睡,与往常半眠半醒的状态不同。此番入眠的他是真的不知外界事。
饮食不吃也罢,喂些?水即可。
可是水也不好喂呀。
顾见骊给姬无镜擦过身子,给他换了身干净的寝衣。然后端来温水,自己含了一口,掰开姬无镜的嘴,俯下身来喂给姬无镜喝。
她就这样一小口一小口地喂姬无镜喝水,直到喂尽半碗水。
最后一口水,被顾见骊自己咽下。她抿了抿唇,将空了的碗放在床头小几上,回头看向姬无镜。她安静地跪坐在他身侧许久,伸出手来,用手指头戳了戳姬无镜的额头,轻哼一声,低声说:“你呀,可真是不省心。”
姬无镜自然不能回应她。
顾见骊调皮地捏了捏姬无镜的脸,她慢慢弯唇笑了。
顾见骊喊来丫鬟收拾了水,又吹熄屋子里的灯。她偎在姬无镜身侧,轻轻将手搭在姬无镜的小臂,不久便睡着了。
今夜浓云遮了夜幕,星与月皆看?不见,一片漆黑。
下半夜,一阵慌乱的脚步打破了夜的宁静。
小六子被砍断了左臂,他右手死死握住左臂被砍断处,鲜血染红了他半边身子。他跌跌撞撞地闯进玄镜门。
芫遂也顾不得往日不准进屋吵闹的叮嘱,跑进屋子里将顾见骊摇醒。
“怎么了?”顾见骊惊醒。
顾见骊披了外衣匆匆赶到门外。
小六子一膝跪地支撑着,艰难开口:“纪先生?被擒,小殿下暴露。御林军在赶来的路上。夫人快带着小殿下离开!”
小六子猛地吐出一口鲜血,那血是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