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碌的日头总是过得飞快,天气也愈来愈冷了,转眼第二日便是冬至。
俗语有云,“冬至馄饨夏至面”,汴京城从古至今都一直有冬至时吃荠菜馄饨祭扫祖先的习俗,故每逢冬至,家家户户都会吃上一顿荠菜馄饨以祭祖。
这一日,方知鱼帮着店里的大厨房忙得差不多了,从系统背包中翻出了荠菜馄饨的配方,打算先尝试着做一顿荠菜馄饨尝尝味道。
这荠菜馄饨的做法,并不复杂,让它味道足够鲜美的要点,关键就是在于这馄饨的荠菜肉馅中。
方知鱼按照系统给出的荠菜馄饨的食谱上的步骤,备下了荠菜、猪肉和虾仁等馅料,先将?猪肉剁碎,把虾仁的虾线去除以后切成?小块,混入择好的荠菜中,再?打入一个鸡蛋,辅以各种调味的配料搅拌,荠菜肉馅便好了。
而后就是拿出提前备好的馄饨皮,取少量荠菜放入馄饨皮上,左右对折,做出一个小元宝的形状,便是一个荠菜馄饨了。
今儿个的荠菜馄饨,是方知鱼和店中众人一起包的,方知鱼一开始的速度还有些慢,可待熟练了以后就有模有样了,其次便是范凛的,每一个荠菜馄饨小元宝的大小都差不离,个个皮薄肉厚,十分饱满。
而方二丫的手艺便偏差一些了,包出来的荠菜馄饨有大有小不说,一不小心还可能破了一个小洞,刚包进去的馅料顺着洞口就露了出来,让方二丫又是急又是气,巴巴地看着方知鱼的动作看了好一会儿,却还是怎么也学不会,只好洗了手跑去外头招待客人了。
有了大家的帮助,调好的肉馅不一会儿便全包完了,方知鱼将?馄饨下了下去,又调好了汤头,待小元宝们一个一个冒出脑袋,浮在水面上以后,就将它们全都捞了出来。
做好的荠菜馄饨,皮薄肉厚,内里的荠菜肉馅甚至可以透过半透明的馄饨皮透出些许颜色,看着好不喜人。
方知鱼闻了一闻,只觉得那清香味儿惹得她肚子?都要咕噜噜地叫了起来,忙将?碗放在灶台上,走出厨房喊方二丫一道?来吃馄饨。
只刚一出门,就被熟悉的食客给拉住了,“方姑娘,这味道,可是荠菜?明日就要冬至了,这可是明日要上的新菜?”
方知鱼看向那人,见是村长家的儿子方致远,遂点了点头,“没错儿,是刚做好的荠菜馄饨。”方致远家中还算有几分田产,平素里也就口腹之欲这点儿爱好,自方知鱼开店以后就时常会来光顾方氏食肆,方知鱼早已经对他熟得不能再熟。
“竟然是荠菜馄饨?!”方致远又嗅了嗅空气中传来的荠菜馄饨的味道,可怜巴巴地冲方知鱼道?,“方姑娘,我?平日里最爱吃的就是这一口荠菜馄饨了,能不能分上我?两个?让我先尝尝鲜儿?”
“明日店中就会上了,眼下这些是店里伙计们吃的,”方知鱼有些迟疑,“不如客官明日再来?明日是冬至,这荠菜馄饨本就是为了冬至上的,不会卖得很贵,就十文钱一碗。”
“真?的不可以吗……”方致远不死心地看向方知鱼。
方知鱼摇了摇头,见方致远那般样子委实可怜,想着不过是一口荠菜馄饨,这也是熟识的客人,眼下店里又只有他一人,分一份给他,倒也不算什么,遂又点了点头,“罢了,就分你一碗,下不为例。”
“多谢方姑娘!”
方知鱼回了厨房,装了一碗荠菜馄饨出来给方致远,又回去拿了自己的那一碗,她喜辣,特意加了一大勺子的油泼辣子,红油漂浮在馄饨汤汁上,瞧着真?真?是诱得人口水直流。
这馄饨刚刚做好,还烫得不行,她小心翼翼地捞了一个,咬了一小口,馄饨皮被咬破的那一瞬间,鲜美的荠菜猪肉汤汁从口齿间爆了出来,荠菜的清香味儿和虾仁爽滑的口感让她眼前一亮,只恨这馄饨太烫,不能让她一口气吃个痛快。
太好吃了!
几人正吃着,外头突然传来了声音,似乎是有客人来了,方二丫早在方知鱼和方致远交谈时就溜进了厨房,此时一碗馄饨早已经下了肚,自觉方才在做馄饨时没有出力,便主动出去招待客人。
外头来的那人,看起来瘦瘦小小的,两眼冒着精光,一副流里流气的样子,各种金饰挂在身上,瞧着真?真?是十分违和,只见他大大咧咧地坐在一张空着的桌子?上,跷着个二郎腿,连拍了好几下桌子?,瞧着十分不耐烦的样子,而他的身后,正站着几个身强体壮的小厮。
方二丫心道?这客人瞧着不太好打发的样子,小跑了几步上前,捧着个笑脸道,“这位客官,实在是不好意思,今儿个咱们店里的菜没有了,您看……”方氏食肆每日卖的菜都是限量的,晚来的话没有就是没有。
那人推了一把方二丫,道?,“你知道老子?是谁吗?没有了就出去买回来给老子?做,老子?来你们这吃饭是给你们面子,你这个小丫头片子?,莫要不识好歹!”
方二丫被他推得一个踉跄,差点儿跌倒,被人给扶住了,回头一看,原来是范凛听见动静也出来了。
范凛把方二丫护在了身后,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那人,那人被唬得有些心慌,虚张声势道,“看什么看?还不快给爷上菜,若是晚了要你们好看!”
“方才已经说了,”范凛看向那人,道?,“今儿个菜已经卖完了,客官若是想吃,明日请早。”
“你说卖完了就卖完了?你是这店的老板吗?把你们老板叫出来!”那人眼珠子一转,贱兮兮地笑道?,“对了,听人说,这方氏食肆是方二叔家的丫头开的,你知道老子?和她那是什么关系吗?!若是得罪了老子?,老子?就让你们在这店里待不下去!”
“什么关系?我?怎么不知道?”说话的是方知鱼,方才见范凛突然走了出去,便也跟在后头出来了,只范凛动作快,三两下就走到了大堂,自己却晚了一两步,才听到这话,便接了过来,“你是何人?又和我?有什么关系?”
“哟,你就是方二叔家接回来的小娘子??”那人见着方知云,顿时怪笑了两声,伸出手就要去摸方知鱼的脸,“长得确实比方宝珠好看多了,不愧是侯府里养出来的人,啧啧。”沈宝珠原先在方家时,名唤作方宝珠。
只手还没有碰着方知鱼,便被范凛给打了开来,他顿时就急了,“你竟然还敢跟老子?动手?!来人!给我?打!”
话音落下,后头那几个身强力壮的小厮便冲了上来,作势要和范凛动手。
“等等!等等!”
“林家兄弟,莫要动手!”
那人听见声音,回头看去,只见方致远急匆匆地从外头进来。
方致远三步并作两步跑进了方氏食肆内,拦在了范凛与那人的中间,“有话好好说,都是乡里乡亲的,怎的非得要动手?!”他原本只是返回来拿东西,却不曾想,刚好见到这一幕。·
“老子?原本也没有想要动手,不过是来吃个饭”,那人见了方致远,脸色好了几分,“要怪只能怪他们不识好歹,给脸不要脸。”
“林家兄弟,就当给小弟个面子,莫要计较了。”
“给你这面子也不是不可以,不过……”那人指着范凛道?,“必须先让他给老子?跪下来,连磕三个响头,这事才算完!”
一听这话,方致远还没来得及说话,方二丫便先怒道?,“你莫要太过分!”她年纪虽小,却也知道这人是故意要在这儿找事。
方致远还想再说什么,却被方知鱼叫住了,“这人究竟是谁,为何如此嚣张。”
方致远叹了口气,捂住了嘴,小声对几人说道?,“这人姓林,名叫有才,自从祖上迁来桃源村以后便一直住在这里,原本也只是斗鸡摸狗、游手好闲些,直到一年前,林有才的姐姐做了朝中大官的宠妾,他就愈发地嚣张了起来,在这桃源村中,看见什么只管抢夺了就是,旁人顾忌他那当大官的姐夫,没有一个敢惹他的。”
“这段时间他们家刚在汴京城里买了座宅子?,居家搬去了汴京,没想到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又回了桃源村。”
“不过方姑娘放心,好歹我?爹也是桃源村的村长,林有才再?如何也要卖几分面子,有我?在,定?然不叫他拿你们怎么样。”
林有才没好气地掏了掏耳朵,“方致远,你大可以再?说大声一点,你以为老子?听不见吗?”
“你爹是村长,老子?卖你爹几分面子,可你又不是你爹,又算什么东西?老子?还要给你脸不成??”
方致远听了这话,面红耳赤,张口就要与林有才争辩,可他如今也只不过是个书院的普通学生,又哪里吵得过林有才。
林有才翘起二郎腿,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对方致远道?,“你既然这般爱说,不如告诉他们,老子?与这位方二叔家的小娘子?是什么关系?”
方致远先是一愣,转而愈发气极,对林有才道?,“这事都是方宝珠惹出来的,她自甘下贱,又与方姑娘又有什么关系?!”